以有什麼話我就與你直說了,只望你早些拿出個章程來,別做那兩面不討好的事。你能說服家人,確保元娘進門後不會過屈辱的日子,才能考慮別的。若是長輩滿心鄙夷,誰敢嫁你?若是到頭來只是將意中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那還是情深意重麼?”
秦明宇沉默著,細品了這番話的輕重,才起身一揖到地,“先前是我考慮不周,並且沒料到還有這樣的事——之前真沒人與我提過這些,再者,家裡始終是我祖父做主此事,我便沒往別處想。”
寧氏神色柔和下來,“眼下你知道了,回去好生思量,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事理的孩子。”
秦明宇當即道辭,出了門之後,他雙眉才擰了起來。
在京城的日子,總是不著家。離開京城的日子,就更不需提了。
有多少年沒與母親好生說說話了?
家裡一直是祖父明確表態: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善做主張,該成婚了就要老老實實成婚。老人家知道他中意元娘之後,給他擺的寧家與襲家的牽扯不清,說襲家若是那位閣老一直掌權,寧家永無出頭之日,而少鋒又強勢,到了那地步,寧家只能做牆頭草或是誰都不理——那樣的岳家,實在是不可取。
如今他仍在堅持,是知道祖父已看清了襲家現在的局面,否則也不會有之前大力舉薦少鋒事。自心底,祖父愛才,希望他與少鋒是一輩子的知己,同心協力光耀兩家門楣。
他安安穩穩回京來,就是篤定老人家只是在等個臺階下,遲早會答應他娶元娘。先前被攆出門來,婚事是原由之一,最重要的是他前兩年處理軍務時與老人家的看法相左,誰都不能說服誰,老人家越說越氣,才將他攆了出來。
做夢也沒想到,母親揹著他與元娘甚至寧家三太太起過嫌隙。
他回到東跨院,在房裡緩緩踱步,到底是忍不了,大步流星出門,回了家中。
襲朗回到清風閣的時候,已過二更。
香芷旋卻還沒睡,正跟元寶起膩。兩個相對趴在臨窗的大炕上,她正跟它說話呢。
襲朗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元寶立刻站起來,嗖一下跑到大炕邊,搖著尾巴仰頭看他。
襲朗一面撫著元寶,一面打趣她:“咱們元寶不是能成精的料,你總跟它說話做什麼?又聽不懂。”
“我就跟它絮叨你和安哥兒、宜哥兒啊。”香芷旋不以為意,坐起來道,“行了,不跟它唸經了,跟你說說話。”
“說。”
香芷旋說的自然是下午那些事情。
襲朗聽了,當即道:“明日讓元娘過來一趟,我早些回府,問她幾句話。”
“行啊,就等著你說這話呢。”香芷旋笑道,“到底還是要你拿個主意,我們心裡才踏實些。”
襲朗笑了笑,“能踏實什麼?那兩個禍害不放手的話,尋常門第沒人敢娶她。我問清楚她的打算,說說我的看法,僅此而已。”
“那你是什麼看法?就是秦夫人那件事。”
他漫不經心地道:“閒的她。瞎折騰。”
什麼事到了他那兒,就都不算事了。香芷旋笑了笑。
他又拍拍元寶的頭,“你說是不是?”
元寶含糊不清地哼了一聲,也不知是抱怨他拍自己的頭,還是認可。
這時候,含笑隔著簾子低聲稟道:“夫人,小蓮過來了,說出事了。”
香芷旋忙正襟危坐,“讓她進來。”
小蓮走進門來,身形簌簌發抖,面色慘白。
香芷旋耐心地詢問一番,才知道的確是出事了,還是大事——
襲脩死了。
“也不知道是自盡還是、還是怎麼回事……”小蓮磕磕巴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