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凝出一點奪目亮採。
明韞冰眼底一片血紅。無數洶湧的情緒在他那具身體裡翻騰,本以為早成了行屍走肉,沒想到還能有這樣近乎痛苦的時候。
蛇首的毒牙刺破勾陳的肩頭,血滴在明韞冰肩上,卻再也不能扣合。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紫微宮寢殿窗外,千年不見,竟然長了一棵火紅的楓樹,楓樹和對面的梧桐爭搶地盤,樹枝打得難捨難分,光線艱難穿透這二位的魔爪,碎玻璃一般噼裡啪啦地把窗下的春榻潑了滿床。
他們倆就沐浴在這樣剪碎的光陰裡,就像過往的一切記憶都支離破碎地沾在身上。
明韞冰形容蒼白,比勾陳作為“降真”在世間盤桓,千山萬水磨出來的那尊石像還要沒有人氣。
“有無處……”他閉了一下眼睛,牙關抵在一起,不著痕跡地磨了磨,簡直不敢細想。
在兇險無比的有無處,魂魄同時受平天之刑,剮了九千多遍。終於破開絕境出來了,肉身又在第三階天離思深處凍了一百年,外加凜鐵冽釘又鑿又捆。好不容易誤打誤撞破陣了,又動不動就學時想容的邪術,弄什麼瓷分身——那東西碎了,對主人也是不小的傷害。為了找泥胎,直接往身上畫邪陣。為了見他一面,不顧極陰之身再闖南天門。
該有多疼?
勾陳記得他以前在流渡,就算是被紙割傷了手指,都要找藥來止疼。
明明是這麼怕疼的人。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地往身上戳刀子。渾然不懼地泅入險惡萬分的地獄。
“你就沒想過……”勾陳聲音沉的像鍾,梗塞無比,“就算知道了怎麼復生神族,你要是永遠出不來了,那些都是徒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