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骨墟在他的記憶裡就是無休無止的尖叫和砭骨的寒冷,以及彷彿從雲端潑下來的無限孤獨,在裡面零落或者崩潰,都無所謂,那是一個絕望所在,充滿了黑色和死亡。寒蜮就是一個從其中孕熟的噩夢。
肅邪院以一種無理的姿態把他裹進來,但他沒有歸屬感。就像梁陳說的,他不打算久留,因此沒有發展任何喜歡的東西。念恩和鄔道長如若不是主動湊上來,他一眼都不會多看,也許那天會曬死在生死橋上,其實都無所謂。
可很多時候,他又捨不得這個世界。
這個永遠拒絕他的地方里,好像還藏著什麼不見一面就會抱憾終身的秘密。他還想知道。
他就是以這種想法來接受梁陳的。
月光,墨水,冷茶,梁陳。這是屬於梁陳的秘密。像一個栽種在他身上的花園,他靜靜地坐在那裡時,就是這樣反覆地把一切化作一場優美的鏡花水月,從眼睛喝進心底。
梁陳,冷月,藍墨,苦茶。
一夜夜的展望。你會不會傷害我,如何回望我的期待,不願意看見意料之外的反應,令我痛苦。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好。
他想道。
他並不想靠近,很是慶幸梁陳這重傷,把他圈禁在這咫尺,滋養他初生的病態愛戀,讓他昏沉的時候錯以為梁陳已經來到身邊很久,從一開始就陪伴著他,於是沒有過痛苦,絕望,還有習以為常的忍耐。
都變得那麼平靜。
可他只是在那裡而已。
我卻澎湃。
明韞冰睜開眼睛,一聲很輕的研磨,墨石散開了香氣,融進細微的涼意,他忽然想到誰說,好墨味道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