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爹走了。”李秀英木木的看著四個兒子。
王修仁和三兄弟一起跪在床邊,林秋拉著王珊和其他人一起跪在他們四個後面。
族裡的老嬸子看到李秀英的樣子,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命好,沒遭什麼罪。”
要是像有的人一樣,一跤摔下去,在床上癱個幾年,自個兒遭罪不說,還連累了兒孫。
“是啊,他這輩子除了年輕的時候受了點累以外,其他時候是沒遭罪。”李秀英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可現在日子這麼好過,怎麼突然之間人就沒了呢?”
是啊,誰能想到了?
都以為以王宗生的身體,不說一百歲,活到九十不成問題。
可世間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漫漫長路終有歸途,要去的地方都是一樣,不過是早晚問題。
緊接著就是辦喪事。
一切都是按照老家的風俗來辦理。
送終、報喪、入殮、做道場、出喪擇吉、哭靈、請樂隊……一樁樁事情全都需要王修仁兄弟四個一起商量。
所幸,族裡有長輩幫著張羅,而且一切都有規矩可依,無非是排場大小而已。
王修德主張儘量辦得氣派一點,畢竟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就好面子,現在人走了,就更不能在喪事上面虧了他。
這種時候,最忌諱兄弟幾個意見不統一,爭吵起來讓旁人看笑話。
還好王修仁和兩個弟弟都沒有異議,只想把這場喪事辦的體面又漂亮。
“爸爸,你和大伯叔叔他們都守了幾夜了,肯定都累了,今天換我和堂哥他們吧。”王珊看著爸爸眼下一片青黑,有些心疼。
這幾天,王修仁和林秋進進出出忙個不停,王珊也擔心跟過去添麻煩,就混在堂妹當中疊錢紙,顏申陪在一旁。
王珊發現雖然她明明和爺爺不親近,可白天夜裡看著棺材和靈桌上擺的相片,卻一點兒也不害怕。
但她也不會像其他堂姊妹一樣,在爺爺出殯的時候哭的撕心裂肺,她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林秋只能悄聲叮囑女兒不要抬頭,因為她自己也是如此。
在整個喪事過過程中,王修仁一直沒有哭,包括在送王宗生上山的時候,他也只是紅了眼眶。
可在辦完喪事回到自己家時,他坐到床上淚流滿面。
林秋示意女兒和顏申出去,然後抱著他,讓他把情緒好好發洩出來。
她知道,即使王修仁對王宗生有再多不滿,但他們父子之間的血脈親緣是怎麼也斬不斷的。
尤其是當王宗生的棺材蓋上黃土之後,從此之後,所有的隔閡都會隨著黃土的掩埋而消逝,從此塵歸塵、土歸土。
哭過以後,王修仁隔天和其他三人一起商量李秀英的養老問題。
李秀英還是堅持住在老屋,連房間都不願意換,吃的話就由王修德、王修禮和王修信三家四個月一輪。
至於王修仁,李秀英是這麼說的:“老頭子生前就說過了,老二替我們交了社保,以後除了醫藥費其他一概不要他負責。你們也不要覺得吃虧,你們伺候我吃喝,我也不要你們的孝敬錢。”
大家尊重她的意見,把王宗生這次白事中收到的禮金都交到她手裡。
至於醫藥費和喪事的花費,一項一項都有記錄,最後總了一個數,四家平攤。
這次喪事辦得體體面面,四兄弟有商有量,順順當當把事情給辦好了。
連村裡的老人都誇讚:“不怪乎王宗生這一支發展得好,這兄弟齊心,什麼事都做得好。”
不管別人怎麼說,等燒了圓墳以後,王修仁就帶著一家回鵬城去了,等一百天再回來。
大概是受到王宗生突然去世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