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照片……還是給航航吧。”張啟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將照片丟掉,但也不打算自己留了。
就這樣吧,畢竟不是親生的,他已經仁至義盡,以後也就這樣吧,他還有自己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
另一邊,張航放下電話後,也有些沉默,他慢慢地摟住大黑,輕聲說:“大黑,我以後真的是一個人了。”
聲音有些悲傷,卻沒有太多的難過。他已經足夠堅強,不是兩年前被丟棄時那個無助的孩子。
“汪汪汪!”大黑很是憤怒地叫了幾聲。
“哦,對,不是一個人,還有大黑陪我。”張航歉意地摸摸大黑炸起的毛,將它撫平,再次變得順滑。
一個星期後,張航拿著自己的戶口本和一箱子舊照片告別張啟明,回到家中。至於他以後的生活費要怎麼辦,張啟明沒問,張航也沒有提,就這樣淡化掉了。
回到家中,張航在大黑的幫助下,將自己的照片整理好,按照日期排列放進箱子中。裡面還有一個新相簿,是張啟明和趙曉蓮離婚前買的,還沒有放照片。
張航摸了摸相簿的封皮,對大黑說:“大黑,我們也去拍照片吧?以後每年每個節日,都要一起拍照。”
“汪!”
以後的日子,我們風雨同路。
第32章
2010年7月,張航從盲人學校畢業,沒有學士服,只有一張畢業合照,由於所有學員都看不到照片上的人,這張照片採用特殊的技術處理,讓圖片上每個人的輪廓都凸出來一點點,可以摸得出來。張航拍照時站在最後一排的最右邊,他畢業時身高已經,即使在北方的學校也算是身高比較高的學生了。而在張航身邊,蹲著一隻黑色的導盲犬,也被特效處理過,可以摸得出來。
照片還附上一個盲文的名單,學生們根據名單一個個去摸照片上的人,他們明明看不到,卻依舊想用這種辦法將自己的同學記住。
“這個就是大黑啊?”一位同學驚訝地問道,“這麼矮,比張航矮好多。我每次放學都能聽到他的叫聲,那麼洪亮,還以為應該是好大好大的狗呢。”
“拉布拉多本來就是介於中型犬和大型犬之間的狗,成年犬也沒有多高,當然不會太大了。”另外一位同學也摸著大黑的位置說,“不過張航,你這條狗還是厲害,算上預科班,你在學校四年,他就跟了四年,一直在門外守著,一天都不差,把校長都給感動了,讓咱們畢業照把大黑也照進去。”
張航嘴角微微翹起,已經是20歲青年的他此時正向著陸承業心目中的方向成長著,他個子不算特別高,但身材比例十分完美,一雙長腿被包裹在校服褲子中,隱隱透著矯健的輪廓。他非常英俊,明明是個盲人,笑起來卻會給人一種陽光明媚的感覺。他的眼睛十分漂亮,沒有焦距反而使他的眼睛看起來像深淵般,你若是凝視著他,便會被那雙眼中飽含的深刻內涵吸引而無可自拔。
他站在那裡,只要一笑,身周就好像被自動打上一層淡淡的暖光,看得人心都跟著暖了。當你知道這樣優秀出色的一個青年其實是個盲人時,心也會跟著痛起來。
可是在盲人學校,同學們都看不到他的長相,張航出色的外表與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他們都是體會不到的。張航在學校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有一條四年來風雨不誤一直跟隨著他的導盲犬,並且也只有這一條導盲犬。
剛剛接觸張航的人,知道沒有人照顧他,他一個盲人自己生活,哪怕是同為盲人也會唏噓不已。而相處時間久了,這種唏噓就會化為羨慕——能夠這樣一條靈魂上的家人,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種幸運。
大黑在學校裡已經出了名,上到校長下到2010年9月預招的新學生,都知道開市盲人學校有這麼一條導盲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