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劇烈的嗡鳴,時濛抬頭望去,剛舉牌叫價的傅宣燎站在人群之外,神情肅穆,像堅定的守護神,目光死死落在畫上,一刻也不捨挪開。
來之前誰也不會想到,一場以交際為目的的酒宴,會變成一場火藥味十足的爭奪。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觥籌交錯的場合,湊熱鬧的顯然比真正的業內人士多得多。
因此,當這幅名為《焰》的畫被叫價到三百萬時,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住了。
已經有人在心裡偷偷猜測這畫是否沾了畫手已故的光,就像梵高的畫作生前無人問津,去世後卻名聲大噪一樣。
“四百萬。”
繼續緊跟的叫價彷彿坐實了這個猜測,眾人望過去,競買者是剛才打算離席的時姓畫家。
有知情者開始小聲討論:
——畫這畫的不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嗎?
——沒看出來他們兄弟感情這麼好。
——你看看另一個競拍的是誰。
——嘶,三角戀啊……
傅宣燎恍若未聞,一心只想拿下這幅畫。
“五百萬。”他出價。
話音剛落下,就聽那頭的清亮嗓音毫不猶豫地跟:“五百五十萬。”
驚詫的抽氣聲此起彼伏,畢竟一幅並非出自名家之手的畫作能拍到如此高價,實在罕見又蹊蹺。
偏頭望去,傅宣燎的眼神似火,暗藏燃燒的憤怒與不解,觸碰到那一抹森冷的藍也絲毫沒被澆熄。
他咬牙舉牌,沉聲道:“六百萬。”
“六百五十萬。”時濛再跟。
“七百萬。”
自進入七位數中後段,現場的氛圍就逐漸凝固,陷入膠著,所有人都被迫豎起了汗毛,緊張地參與進這場突如其來的廝殺。
這其中唯有時濛從始至終冷靜,象徵無限的克萊因藍在他身上奇妙地顯出了憂鬱感,舉牌的動作都機械得如同設計好的程式。
爭奪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快感,這幅畫對他來說只是必須要拿到手的證明。
察覺到投過來的銳利視線,時濛掀眸與傅宣燎對視,高舉號牌,上下唇不緊不慢地開合:“一千萬。”
幾分鐘後,開拍的第一幅畫作以一千萬高價成功拍出。拍賣行負責人計算佣金的時候笑得見牙不見眼,請財神似的把時濛請到了後臺的會客間。
工作人員去準備合同,屋內只有時濛和江雪二人。
“我看你是昏了頭。”剛才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攔住時濛的江雪痛心疾首,“來前你可沒跟我說今天要花錢,你手頭可用的流動資金有這個數嗎?”
時濛歪靠牆邊,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像是累極,閉著眼輕輕地說:“有。”
江雪松了口氣,還是無語:“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再說那畫明明是你……”
還沒說完,就聽砰的一聲,會客間的門被從外面開啟,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風一般地大步走進,上前抓起時濛的手腕把他扯起來,不由分說地往外走。
時濛本就渾身無力,腳步虛軟地被拽著跑,橫衝直撞,被拖進一個黑暗的房間裡時還聽見江雪在後面焦急地喊,接著又聽一聲劇烈的關門撞擊,最後是擰反鎖的響動,世界頓時安靜。
“為什麼?”沒等時濛開口,傅宣燎先發問,“時濛,為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伴著急促呼吸,似在強壓憤怒給面前的人解釋的機會。
然而時濛並不覺得有什麼需要解釋的,他踉蹌兩步站定,深喘一口氣,裝傻反問道:“為什麼穿襯衫嗎?”
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總愛穿襯衫啊。
“我穿不好看?”
傅宣燎沒耐心同他閒扯,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