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白天這個年輕人發的兩頓飆心有餘悸,雖然傅宣燎不過是個小輩,他還是有點犯怵。
跟隨來到走道盡頭的窗戶前,時懷亦連出聲詢問都和藹謹慎:“折騰一天伯父也累了,有什麼事不如明天再……”
傅宣燎當機立斷:“不行。”
“我就兩個問題,答完您就可以回去。”
時懷亦沒辦法:“那你問吧。”
得到同意的答覆,傅宣燎卻遲遲不開口。
他望著窗外,落日餘暉灑在眼底,卻填補不滿他心底錯失一切的空虛。
不過既已決定,他便不會再逃避。
傅宣燎轉過身,面向時懷亦:“我想知道,時沐生前是否知道被調換的事?”
“還有五年前,時沐搶走時濛的畫,謊稱是自己的,您是否知情?”
第37章
本著不把事情鬧大的原則,時懷亦能瞞則瞞,回答得含含糊糊。
“沐沐是五年前得了病之後知道的。因為楊幼蘭,也就是他的生母,跑來醫院要做骨髓配型,我讓她別鬧,她非說自己能救沐沐……後來再問,她才承認了自己才是沐沐的媽媽。”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兩個孩子被調換了。後面的事你也聽說了,兩個都是我的孩子,我也不想讓沐沐在地底下不得安生,就選擇了息事寧人。”
傅宣燎想了想:“選擇隱瞞是您一個人決定的,還是時沐也要求你這麼做?”
時懷亦顯得有些為難:“我固然是這麼想的,原因也同你說過。不過沐沐也不希望這件事大白於天下,那會兒他都快不行了,我實在不忍心拒絕,就答應他儘量不讓人知道。”
傅宣燎抿唇。這個結果在他的推測之中,但還是讓他感到心涼。
“至於搶畫……”時懷亦猶豫地問,“是那幅叫《焰》的嗎?那不是沐沐的畫嗎?”
“不是。”傅宣燎說,“那幅畫是時濛的,早在中學時期就畫了。”
時懷亦平時極少管孩子們畫畫方面的事,看樣子的確不知情,也不認為這很重要。
他只愣了一下,然後嘆氣道:“那多半是因為聽說我要把股份轉讓給濛濛……我也很難辦啊,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如何也該給濛濛點家產傍身,沐沐大概是覺得我偏心,又想著自己時日無多,所以一氣之下……”
“唉,都是一家人,這孩子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己的哥哥?”
離開醫院前,傅宣燎又往時濛的病房走了一趟。
仍舊見不到人,他退而求其次:“能幫我帶句話嗎?”
江雪抱著雙臂擋在門口,猶豫片刻,問:“什麼話?”
“那幅畫……就是那幅《焰》,我已經知道是時濛畫的了。”
江雪先是一愣,而後嗤笑:“你才知道啊?不過聽說那畫已經沒了,怎麼的,還想問濛濛討一幅?”
“不,不是。”傅宣燎說,“我想向他說,對不起。”
到底是驕傲慣了的人,被拉到鬼門關前走一遭,非但不追究,還幾度上門,低聲下氣地道歉,連江雪的態度都有些鬆動,畢竟關於偷畫的事,他之前也被矇在鼓裡。
然而江雪回頭往屋裡看了一眼,回過頭來又恢復冷漠:“這話你該當面對他說。而且,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
傅宣燎不知道她說的“沒用”指的是這句道歉來得太晚,還是旁的意思。
想起江雪之前說時濛 “總是把所有事情憋在心裡”,傅宣燎張開嘴巴半天,只問了句:“他……不委屈嗎?”
被誤會這麼多年,被他百般踐踏羞辱,連解釋的機會都得不到,為什麼不趁機報復回來,打他罵他,或者乾脆把他丟到海里去?
時濛越是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