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路問妍一把推開奚飛白,往前跑了兩步就被他扶住了,牽著她走了幾步把她交給常正浩。
「咦,丫頭你怎麼了?發燒了?」常正浩莫名其妙,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好像是有點?」
「沒——有!」路問妍非常慶幸自己現在看不見,也不用觀察別人的表情,頂著一張臉頰微紅的臉,往前一指,「上訓誡臺,走了。」
常正浩推著她的胳膊轉了個方向:「是這邊。」
路問妍:「……」並不重要,走就是了。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訓誡臺上方的茫茫寒氣中,奚飛白收了臉上的笑,和仲嶽同時走到了臺階口,一人一邊倚著石柱。
確切的說是魔君倚著石柱,仲嶽站得筆直。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山頂盤旋不散的寒氣越來越濃,最後竟然飛了點小雪,仲嶽終於看向奚飛白:「拐角處有個亭子,過去避一避吧。」
奚飛白沒什麼意見,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小亭子裡,仲嶽抬手落下一道結界,風雪被阻在外面,同時也隔絕住了亭子內的聲音。
「叫我過來想說什麼?」奚飛白在石凳上坐下,背倚著石桌,架起一條腿,明明是抬頭看著仲嶽,閒散的姿態裡卻是上位者慣常的氣勢。
「小師妹為了我試藥……」
「不是為了你。」奚飛白打斷他。「換了是你們任何一個同門,她一樣會站出來試藥。」
「……我知道。」仲嶽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常長老說她只是眼睛看不見,身體沒有大礙,是真的嗎?」
「你信?」奚飛白問。
「不信。」仲嶽說,「所以才來問你,她喝了藥後睡了三天兩夜,是你守著她,子書長老還讓你進了堃垚閣,必定沒有瞞你。」
說到這個,奚飛白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當時路問妍被子書成周抱著回來,飲下去的藥中的寒氣終於趕不上她體質化解的速度,往外滲了出來,她蜷縮在子書成周懷裡,整個人都在發抖,臉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手指冰涼的不像是人的肢體。
奚飛白剛過去,昏迷中的路問妍察覺到他的氣息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手腳並用爬到了他懷裡,撕都撕不下來。
沒辦法,子書成周才讓他一起進了堃垚閣。
這事子書成周不說,大概是顧及到自己小弟子的聲譽,於是他也順水推舟的閉了嘴,導致其他長老看他的目光都十分複雜,大概以為子書成周對他另眼相看。
奚飛白覺得這樣的誤會挺好。
所以仲嶽這麼說起來,他也只是咳嗽了一聲,默而不答。
「阿妍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仲嶽問。
「注意你的稱呼,她只是你小師妹。」奚飛白十分不悅地糾正,斜睨了仲嶽一眼,「如果她真的只是看不見,她師父會這麼急著找封子平?那藥就算是幾位長老吃了也是凶多吉少,她不過是佔著體質特殊胡來,怎麼可能沒事。」
「那她……」
奚飛白看出了仲嶽的無地自容的自責和愧疚,冷著臉雪上加霜:「那個藥已經封住了她四息,現在只是眼睛看不見,過不了多久,她會聽不見,然後聞不到,最後會什麼都感覺不到……她會死。」
難怪。
仲嶽這才明白,難怪常長老每天都在煉藥,難怪他剛醒來那天,偷偷跑出藥池去看路問妍,他覺得自己沒臉見她,小師妹做的這一切,她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他只敢悄悄去看一眼,那天她在喝藥,哭聲順著堃垚閣高高的視窗傳了出來,她哭得那麼難受,常長老出來的第一句話是交代奚飛白:半個時辰後再餵一次,灌也要灌下去。
「她不會……的!」他甚至說不出那個字。
「她當然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