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已經勘察過了,」兔子聲音愈發得輕,「除了東京大學,其餘任何地點,組長妹妹身邊都有人監視。」
侍應生過來詢問是否需要繼續倒酒,優花輕輕頷首,三人沉默了一會兒。
等侍應生走後,鯉魚擔憂道:「在東京大學動手,會不會太危險了?」
「正因為危險,所以才選在這裡。」兔子說,「誰也不會想到,我們居然敢在兩位巫女,還有源清素的眼底下劫人。」
優花看了眼鯉魚,明白她的擔憂。
「晴美,」她輕輕按住鯉魚的手,「你可以不用參加。」
「不。」鯉魚搖頭,「為了組長,我願意做任何事。」
「你和我不同,你有孩子,還有丈夫需要照顧。」
兔子也勸說道:「我們九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家人和朋友,晴美姐,你不用自責,也不用強迫自己。」
鯉魚想了想,最後還是搖頭。
「小鬱你,還有田中、青田他們,不也有家人需要照顧嗎?而且,組長也是我的家人。」
優花什麼都沒說,只是握緊鯉魚的手。
兔子雖然感動,但她從小就不習慣這種場面,眼睛已經有點酸,要哭出來。
她舉起酒杯,假裝喝酒,卻因為走神,加上不適應喝葡萄酒的杯子,幾乎全倒了在臉上。
「咳咳咳!」
「兔……小鬱,沒事吧?!」
「鼻子,從鼻子裡出來了!」
整個餐廳都是她們驚天動地、慌手慌腳的聲音。
伺候在不遠處的侍應生,被那聲音弄得渾身僵硬,西裝革履的客人們,屏息斂氣,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們。
三人待不下去了,匆匆忙忙結帳,乘坐電梯離開餐廳。
「慶功宴……選在烤雞串店吧。」分開前,優花說。
「抱歉。」兔子不好意思道。
大雨依舊下著,多摩川的河水在夜色中上漲,逐漸逼近警戒線。
◇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溜進來,泰然自若地躺在床上。
床上,已經不見了糸見雪的身影,浴室傳來水聲。
昨晚晾曬的校服,除了襯衫稍微有點幹之外,內衣和裙子摸上去依舊濕乎乎的。
好在穿上去之後,從外面看不出是濕的,只是不怎麼舒服。
糸見雪沒有時間去商場購買新內衣、新裙子,她拿起更濕的書包,退了房,朝東京大學走去。
時間還很早,路上除了晨練和遛狗的市民,連工薪族都看不見。
她從地圖上找到三四郎池,鑽進樹林,站在布滿石塊的池邊。
四周全是不知名的樹木,一層又一層的樹葉,陽光也無法滲透進來,將水池圍得宛如一口露天深井。
池水清澈,雨後的鯉魚紛紛探出頭,大口呼吸著空氣。
在池邊巨石的縫隙,孤單地長了一棵很像蘆葦的灌木,糸見雪恰好讀過相關的資料,知道那不是蘆葦,是荻花。
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水邊,葉子長形,似蘆葦,秋天開紫花。
她又想到一種漢字看起來很像的花,萩花。萩花是秋之「七草」中的首位,或許是因為看起來清純,《萬葉集》中詠誦萩花的歌,有一百多首。
糸見雪站著等累了,就找了一塊石頭坐下。
被雨水沖刷,又被太陽拭去水分,石頭乾淨得能照出人的影子。
姐姐到底做了什麼呢?
源清素說的危險,又是什麼?
為什麼一旦知道了,就會和家人、朋友逐漸疏遠呢?
浮想聯翩,呆呆坐在那裡,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不知不覺都升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