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還是功臣遺孤。魏家主脈雖死了大半,但在聖人心裡留了印象,必是不會吃虧的。
這二碗水眼看著端不平,如果這二人裡必要有一個吃虧,除亦寧外不作它想。且亦寧又是在選秀前匆忙與令國公次子定下婚事,本就惹眼,好像是白家上趕著嫁女兒似的,對亦寧到底不好。
只是陸氏與令國公夫人相交莫逆,信得過對方的人品,不然也不會把亦寧託付給對方。
亦安在給榮康郡主擬賜婚的旨意時,就不無憂慮地想到,一家子妯娌裡,唯獨亦寧沒得著隻言片語。萬一日後起了變故,亦寧的日子且不知道要怎麼過。
賜婚不僅只有體面這一重含義,更多的還是對雙方的約束。聖人認證過的婚事,哪個敢生出么蛾子?莫說到御前走一遭,便是那這個說嘴,一般人也是受不住的。
而聖人顯然是對亦安極為優容的,這得益於聖人的記性十分好。待亦安擬完旨意,聖人過目時,突然問了一句,“令國公家的次子,是不是與學士的姐姐定下婚事了?”聖人既問得出口,心裡必然是有成算的。
亦安垂首應是,衣襬沒有絲毫搖動。
聖人忽地一笑,“朕記得先前,臨清與你們玩得好,可見這就是緣分……”緣分之後是什麼,聖人沒說,卻讓亦安擬旨意。
給亦寧和嚴慎賜婚……
若非亦安有著前世記憶,這會子恐怕早就熱淚盈眶,高呼吾皇萬歲了。
這哪裡是一道旨意,分明是送給亦寧的大禮!是這段婚姻的有力保障。只要令國公府上下沒瘋,這段婚姻的存續不成問題。
亦安腦海裡現在還回想起先前聖人的話,“既是你姐姐,也不好委屈了她,獨她沒有,到底也不是兩家的體面。”聖人的話裡似有深意,但亦安卻不能拒絕。若這是一場交易,聖人開出的價碼也實在豐厚。豐厚到即使是亦安,也不由鬆動了片刻。
四十年天子,聖人極善馭人之術。
這幾道旨意下去,管保教人服服帖帖的。
令國公接過旨意,他對這樁婚事還是贊同居多的。雖然期間受了點閒氣,但能把陸太傅的外孫女娶回家,自家還是很看重這門婚事的。便是其中有些波折,那也是值得的。
如今接了旨,這樁婚事再無不圓滿之處。這也意味著聖人不
() 再計較先前的事。這對令國公而言,才是真正的好訊息。只要聖心仍在,對令國公而言就不是什麼大事。
不過讓令國公深思的是,這道旨意到底是聖人不在意追補的,還是聽了什麼人的話,而特意賜下的?整個令國公府就沒有笨人,幾乎一下子就把目光放到亦安身上。這位可是正經的御前女官,說不得就能影響聖意?
若說左右聖意也太過了,聖人壓根兒是個不會被旁人所左右的人。只有聖人願意給的,還沒見過哪個能從聖人手裡叩出恩典來。
眼下不就有了一位?
亦安平靜地宣讀旨意,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來。既無開懷,也無得意,只有一抹清淺笑顏。
不管令國公府裡上下怎麼想,亦安還是有條不紊地宣讀第二份聖旨。
令國公太夫人原是站著聽旨,等聽到聖人賜婚給小孫子和榮康郡主,令國公太夫人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亦安,眼中的寒芒讓人遍體生寒。
這位令國公太夫人原就是將門之女出身,是兩代之前那位宣寧侯的長女。
如今的宣寧侯得稱令國公太夫人一聲姑祖母,太夫人是宣寧侯府如今輩分最高的人。
令國公太夫人身子一晃,驚得令國公差點兒跳起來。雖說天威難測,可母親這般歲數了,若是有個好歹,可教他怎麼做人啊。令國公瞬間就猜到了母親為何這般?沒別的,看不上榮康郡主的孃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