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梓眸色微頓,垂下,落在那封書信上。
褐色的封面上,寫了幾個字——江晚梓?親啟。
江晚梓眼眶一熱,沒接,扭頭看向窗外。
白奕輕嘆一聲,“您不要怪他。”
女人眉頭微動。
“那天凌晨五點多,他情況突然惡化,身體各項機能極速下降。醫生給他打了藥,但還是無濟於事,甚至藥物讓他非常、非常痛苦。”
“臨走前……”白奕聲音哽咽,“他很痛苦、很痛苦。”
一直不說話的女人臉頰上瞬時滾下眼淚。
“全身插滿管子,就連呼吸都是痛的,夫人……”白奕目視她,“沈總不讓您見他最後一面,也是當時的他太過痛苦狼狽。”
說到這兒,白奕輕哂了聲。
“他那樣傲氣的人,怎麼能在你面前露出那樣脆弱痛苦的樣子。”
話落半響,病房內還是一片寂靜。
“他還是不瞭解我……”
女人突然出聲。
她轉過臉來,臉上早已一片溼潤。
“這輩子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他卻連最後一面都不給我,他可曾想過我的遺憾,我的傷心和痛苦?”
江晚梓瞳眸顫著。
“他永遠都不明白……”
“我只想見他啊……”
……
白奕心頭一緊,沒有說話。
此時他的安慰在她眼裡,蒼白無力。
所有痛苦,唯有自渡。
白奕彎腰,把那份書信壓在病床的被褥上。
深深看她幾眼,“您……多保重。”
轉身離開。
-
隨著白奕離開,整個病房內更加寂靜。
靜到她連自己的呼吸都能聽到。
心口疼又開始犯了,江晚梓捂緊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哭了,連他都拋棄她了,可那難抑的難受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縱使她怎麼掙扎努力,依舊掙扎不開。
她就像被困在牢籠裡的困獸,這輩子都難以掙脫。
夏風透著窗戶縫隙吹進來,病床上的書信被吹起,掉在了地上。
眼角餘光捕捉到那抹影子,江晚梓深呼吸著。
最終還是起身,從床上下來。
腳踩在冰涼的地面,涼意透進腳心,傳遍四肢百骸。
她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書信,轉身坐回原來位置。
信封沾了些灰塵,她用手拂了拂,指腹沿著“江晚梓?親啟”這四個字摩挲。
眷戀、不捨。
臉上的淚液滴落,浸溼信封,她最後還是把那封遺書開啟——
【晚晚,展信安。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或許已經走了。
不要難過,人終有一死,因為護你而離開,是我的榮幸。
我曾對你說過,我會永遠護你,愛你。
我做到了。
我也希望你也能夠做到,自己保護好自己,讓自己好好活著。
我的離開,你可以傷心,但不要傷心太久,對身體不好。
你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沒有我,也希望你這輩子能夠幸福金州。
對了,情莞的全部股權和沈氏集團的一些股權分成已經轉入你名下,不要拒絕,我只想盡我所能保障你後半輩子的生活,祝願你一生平順城遂。
晚晚。
我們這一生錯過太多,總是在錯誤的時間裡互相折磨,卻又在錯過的時間裡相愛。
後半輩子太長,不要在失去我的痛苦中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