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梓最後是哭暈過去的。
暈過去的那晚,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有他和她。
曾經的畫面一次又一次閃過,像電影一般,起伏、墜下,墜下又慢慢起伏。
記憶如潮水,向她洶湧而來,閃過的畫面最後猛地一停……
最後停在他面無血色地躺在棺材裡,而她趴在棺材上哭到差點斷了氣。
夢裡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在最後的畫面裡凝聚,最後變成泡沫,煙消雲散。
連最後的告別,都沒有。
“不——不要走——”
“沈鬱寒!!”
江晚梓猛地睜開眼。
夢中近乎挖心的痛被帶出夢外,她心臟疼得難以承受,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意識到這裡是醫院,她倏地挺身,做勢下床。
孫芊芊剛從外面回來,急忙攔住她。
江晚梓哭著掙扎:“你別攔我,我要去見他……”
掙扎動作扯到手背上的針頭,裡面很快滲出血。
孫芊芊再次抱緊她,不讓她離開,哭著解釋:“你別這樣……”
可她卻像是瘋了,拼命掰開她手,哭著掙扎:“我要去見他,芊芊你放開我,我求你了,我想去見他啊……”
“他已經死了!”
掙扎的人突然一怔。
江晚梓怔怔抬眼,對上紅了眼眶的孫芊芊。
孫芊芊雙手握住她雙肩,對上她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江晚梓,他已經死了,沈鬱寒!已經死了!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江晚梓秀眉擰了擰,隨後展開,笑了笑:“你在說什麼,他怎麼可能會死……”臉色頓時沉下,“你不要咒他!!”
“我要說多少遍你才相信,他已經死了!”孫芊芊聲音沉痛,半蹲在她身側,把她手握在手裡,“晚晚,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已經看到……他躺在棺材裡。”
江晚梓昏迷了三天。
在這三天裡,她一直做噩夢,身體總是不受控制地發抖、流淚。
醫生說她被夢魘糾纏,一直醒不來是因為她不想接受和麵對現實。
這種症狀是逃避和畏懼型精神障礙,她如果一直不醒,很有可能陷入夢魘,永遠醒不過來了。
懷裡的人突然停下掙扎。
她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望著孫芊芊。
圓潤的眸瞳亮晶晶的,裡面一片溼噠噠。
眼淚在那一瞬滾下,從開始的掙扎崩潰,到現在理智沒那麼迴歸。
她終究是要接受現實。
可接受現實的她很脆弱,彷彿下一秒就要碎了。
耳邊是她哭道不能自主的聲音——
“芊芊……”
“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
孫芊芊將她抱緊,忍痛安撫。
“下輩子吧。”她說,“下輩子你們會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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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沈鬱寒出殯的日子。
江晚梓沒有去看他,而是一直待在病房床上,望著窗外灼熱的陽光。
刺眼的陽光穿透窗欞投射進來,在她身上打出一片光,好似把病房內的寂冷掃去。
樹上知了叫囂,宣告夏天的到來。
二〇二四年六月二十一日,夏至。
沈鬱寒去世的日子。
說好一起看每年的夏雨和冬雪,可他食言了。
他再也來不及,看看今年的夏天了……
江晚梓垂下腦袋,眼睫斂下,眼眶裡的淚落下,滴入被褥。
孫芊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