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寒在折磨自己。
從他不按照醫囑，執意坐起來，甚至在輪椅上坐了很久很久，即使擠壓到創口，讓創口流血也無動於衷開始，他就已經在折磨自己了。
當晚沈鬱寒被送進了IcU，經過醫護的搶救才勉強保住一條命之後，江晚梓才隱約察覺到。
沈鬱寒在選擇慢性自殺。
那晚她如果不過來，他是不是就那樣坐著到天亮，讓血蔓延一地，讓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她不敢想，在他悄無聲息地坐上那輪椅，無聲地望著窗外時，是怎樣的絕望。
醫護把他搶救回來後，雖然脫離危險，但他沒有醒來，甚至在後半夜還發起了高燒。
聽聞訊息，霍君芸嚇得差點暈過去，連夜跟沈硯謄趕了過來，得知他已經脫離危險，這才鬆了一口氣。
霍君芸整個身體鬆懈下來，轉身看見站在一旁的江晚梓，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她上前，聲音帶著咄咄逼人：“小寒昏迷前是不是跟你見了面？”
江晚梓臉上還掛著淚，一怔，抬眼對上老太太咄咄逼人的眼睛。
半晌，她才點頭：“是。”
“啪——”
一巴掌甩在江晚梓臉上，江晚梓臉被打偏。
白皙的臉上瞬時印上五指印，火辣辣的疼。
“江晚梓，你能不能遠離他！！”老人的聲音帶著恨意。
沈硯謄上前拽住她：“君芸你夠了！”
霍君芸臉上滿是淚，盯著江晚梓，聲音從尖銳到妥協。
“江晚梓，算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來見他了！”她說著就要下跪，“小寒身體虛，真的不能受刺激了，算我這個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老人求你了，你離開他好不好，不要再來見他可以嗎？”
江晚梓眼淚無聲滾下，被打的臉頰明明火辣辣地疼，可抵不上心口處那傳來陣陣錐心的疼。
如果不跟沈鬱寒見面能換來他的平順城遂，那麼她願意。
沈硯謄看了江晚梓，滿臉心疼，把霍君芸拉過來。
“君芸，你這樣做無疑是讓小寒陷入更深的絕望，你明明知道小寒現在唯一的念想只有這姑娘了，你這樣……”
“好。”江晚梓出聲。
沈硯謄聲音一頓，看向她。
江晚梓垂下眼，給兩人深深鞠了個躬：“對不起。”
話落，腳步踉蹌，轉身離開。
只要他平安無事，讓她承受一輩子不見他的思念和痛苦，她願意。
-
醫院後院。
大樹下的休息椅上，在夜裡十一點，冰寒刺骨。
江晚梓坐在那兒，垂眼，指腹輕輕地摸著手腕處的那條紅寶石手鍊。
那是沈鬱寒送給她的。
她永遠記得出車禍那天，男人鮮紅的血濺到她手腕的紅寶石上，那抹紅得越發豔麗刺目，讓她整個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如果那晚她原諒了他，願意跟他在一起，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最起碼，她的原諒不會因為太遲，導致讓他現在覺得她對他的原諒，不過是因為他救了她，而她只是在可憐他所做的決定？
眼眶很酸，眼淚又落了下來，啪嗒啪嗒地墜進那紅豔的紅寶石中。
沈鬱寒，對不起。
“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