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江晚梓迅速躲到轉角處。
兩人沒有走出樓梯，還是在樓梯口。
見沈鬱寒沉默，鄒醫生再次出聲：“沈總，您多次以養胎的藉口實則給她化療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最近夫人一直追問那些注射進她身體裡的養胎藥是什麼成分，可見她已經開始懷疑了。”
“在化療進入一個白熱化期後，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必定會受到影響。”
“到那時，孩子的畸形率非常高。”
“我想，您和夫人都不想見到這樣的結果。”
……
江晚梓雙眼睜大，因為不敢發出聲音，只能緊緊捂住自己的嘴。
所以……
那一個月來的“養胎”計劃，其實都是沈鬱寒擅作主張給她做化療嗎？
化療已經做了一個月，那她肚子裡的孩子……
江晚梓驚慌起來，連忙撫摸肚子。
許是心裡作用，她感覺肚子裡的孩子不動了。
之前她曾問過其他醫生，化療和孩子之間只能選一個。
選擇化療，延長生命，只能把這個孩子拿掉。
選擇孩子，放棄化療，她只有一年的時間等待孩子降生。
她早已沒有活下去的信念，所以她選擇了孩子。
可如今，卻有人告訴她。
她堅持的這一切，都是徒勞。
沈鬱寒已經強制性給她做了化療！
那孩子怎麼辦？！
樓道沉默，好像四周都變得安靜無比。
良久，江晚梓聽到沈鬱寒的聲音。
很冷，彷彿在處置一個跟他毫無關係的生命——
“明天安排手術，把那個孩子拿掉吧。”
“夫人，我們走吧！”
張姨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鬱寒瞳仁一擴。
他似是想到什麼，轉身開啟安全出口的門，飛奔了出來。
他以為她在很遠的地方，實則只是在轉角處。
男人奔來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不敢確定她是不是聽到他跟鄒醫生說的話，但在他慢慢轉過身看向她的時候，一切都有了瞭然。
江晚梓站在那裡，雙眼紅潤，眼眶已然蓄滿了眼淚。
她盯著他，緊緊咬住手背，以防自己哭出來。
沈鬱寒心頭刺痛，跟被人用石頭狠狠砸在上面一樣，連帶呼吸都變得難受起來。
他嘴唇翕動，伸手過來，嘴巴張了張，仍然說不出來一句話。
她聽到了。
她全聽到了。
他很慌，不知道該怎麼辦。
“晚晚……”
半晌，他才喊出聲。
聲音很顫，透著不確定和驚慌。
“別碰我！”江晚梓後退幾步。
她噙著淚眼，一雙圓眸緊緊注視他，像是在審判他，責備他，又像是在譴責自己。
譴責自己竟然相信他什麼“養胎”計劃，相信她竟然會相信他喜歡這個孩子，真心想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原來啊——
至始至終，他不喜歡她，連帶她肚子裡懷的孩子。
即使是他的種，“拿掉”這種話也是輕而易舉地說出來。
非常冷血。
是啊，她怎麼會相信他改變了呢？
這個孩子，堅持留下來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她至始至終都是強迫他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的人。
他曾對她說過，她江晚梓不配懷他的孩子。
她當時是怎麼質問他：“那誰配？！是林婉晴嗎？！”
男人突然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