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這半日都在榻上看書,既然他如今的身份是進京趕考的學子,那總該要看書的。
小虎就乖乖窩他的腳邊,時不時舔舔身上的毛,偶爾會在他腳上踩一踩。
說來也是奇怪,這貓很是怕生,連那姐妹兩想要討好它都費了不少力氣,可它一看到裴寂就很自然地黏了上去。
用衛南燻的話來說,就是小虎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人惺惺相惜。換成通俗點的,就是看他受傷了可憐,不會傷害人。
而且衛南燻怕他太熱會影響傷口,自己房裡都捨不得放冰,唯獨在他房裡擺了冰。
小虎身上的毛又特別的厚,最喜歡在他身邊納涼。
裴寂每翻幾頁書,就下意識地看一眼窗外。
他住的這個屋子是原先堆放雜物的耳房改的,很小但有個很大的窗戶,就在院子的角落裡,從窗戶看出去可以將整個小院盡收眼底。
阿公在灑掃照顧花草,阿婆在洗衣裳順便為晚膳而準備,獨獨少了那個身影。
明明之前日日看見,他還覺得太吵擾著他看書休息,可今日卻覺得這院子空落落,過於冷清了。
期間阿公過來看過他兩次,問他渴不渴,要不要扶他去方便,他到了嘴邊的那句她去哪了,到底是沒問出口。
裴寂盯著院中的那棵合歡樹,看著枝頭粉紅色的絨花飄落,書卷久久不曾翻動。
小虎許是餓了,舔了幾下爪子,就伸了個懶腰站起,正要跳下床,就感覺有隻大手捏住了他的後脖頸。
它揮舞著爪子喵嗚著叫喚了幾聲,卻聽見頭頂那個沙啞的聲音,平靜地道:“你想去找姐姐?”
喵,喵喵喵?
“真麻煩,那便隨你去看看吧。”
喵喵喵?!!
大夫說的還是保守了,什麼三五個月能下地,裴寂在退燒用過藥之後,就嘗試著在所有人睡著後,在屋內活動筋骨了。
這若是放在營中,他隔日就要去校場操練,只有那些娘們唧唧的讀書人,摔一跤都恨不得擦半罐藥。
他這躺在床上都休養了五六日了,真要躺個十天半個月的,要是被人知道是要笑死的。
裴寂怕扯著傷口滲血還要重新上藥,太過麻煩,起身的動作到底是小心了些,等落地就邁著步子要走。
目光卻落在了床畔的柺杖上,這是大夫給他準備的,從出現在這個房間起,他就沒碰過一下。
笑話。
他,裴寂,就算斷腿斷腳,這輩子都不可能用這破玩意。
半刻後,他動作生疏地將柺杖卡在腋窩處,擰著眉沉著臉一點點挪到了屋外。
這玩意到底是哪個傻\/缺發明的,根本就不好用!
正打算把東西給丟了,便見那對姐妹神色匆匆地回來了,裴寂不動聲色地將柺杖又架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站著,他倒想知道知道,這半日她是去做什麼了。
沒成想就聽見了她含笑的一句:“是長得不錯。”
“都是讀書人,比咱家這個下不了地的書呆子要強。”
原來她是喜歡長得好看的,難怪當初救他時,總是盯著他的臉看。
他那會還以為,她是單純地覺得他面熟,這也是裴寂發覺她把曾經說過的話給忘了,覺得嘲諷和無趣的點。
這個女人,真是比他想象的還要膚淺、庸俗、腦袋空空。
裴寂長得像母親,長相也更偏俊美,他最不喜的就是有人說他好看,小白臉亦或是美男子,他覺得這些詞用在男子身上太過庸俗貶低。
這也是當初他不顧父皇反對,小小年紀就非要學騎射,舞刀弄槍的原因之一。
他崇尚武力,喜歡最原始的搏鬥和廝殺,扮演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