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竹只覺得後背被一群螞蟻爬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很難形容這樣的場面,一個人笑得慈悲為懷,恍若佛祖拈花一笑,說出的話卻是在惋惜他的親生父兄怎麼沒有被他誣陷成功。
與此同時,李蓮花也有著同樣的感覺,不過不是因為覺清,而是因為他身邊那個抱著紅塵客的女人。他擺了擺衣袖把阮青竹藏到身後,渾身緊繃。
這個人,好強!
雖然因為碧茶,李蓮花現在能動用的內力十不存一,但架不住以前闊過,一般的高手很難對他產生壓迫,而那布衣女子只是坐在那,甚至沒有投來一個眼神,就已經讓李蓮花汗毛豎起。再一次,他怨恨自己的狂妄自大,讓自己和師弟陷入這樣的險境。
而那布衣女子像是才意識到他們的到來,鬆開了環著紅塵客的手。紅塵客低著頭從她懷裡起來,不願讓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轉身回了樓上。
布衣女子看向兩人,露出慈愛的笑:“真是活潑的孩子們呢,上次清清就是去找你的嗎?真是個漂亮的孩子,怎麼在門口站著?來,坐到媽媽身邊來。”
阮青竹迷惑了一瞬,轉而成了憤怒:“你是誰的媽媽?我娘比你好看一萬倍!”
他像只憤怒的小獸,不允許任何人沾染他的母親半分,李蓮花咬緊牙關,已經將手放到了吻頸劍柄上。可那布衣女子似乎沒有絲毫被激怒,只是笑意淺了些:“好孩子,你有自己的孃親,那你就叫我一聲姨姨吧。我是所有需要媽媽的孩子們的媽媽,不是想要替代你孃親。過來,來姨姨身邊坐,讓姨姨好好看看你。”
看出這女子對他們二人似乎沒有惡意,李蓮花掛著清淺的笑意,拱了拱手道:“今日冒昧到訪,什麼禮都沒帶,我看不如等我們回去備些禮物,再來登門拜訪。”說完,拉著阮青竹就要走。
兩人剛一轉身,大門就“啪”地一聲,在他們面前關上了,李蓮花始終按著蠢蠢欲動的阮青竹。其實不怪阮青竹添亂,而是這女子的實力實在深不可測,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程度,若非曾經的李相夷已經接近這個境界,也無法得知她的可怕。
再轉過身來,李蓮花仍是帶著笑意:“不知閣下這是何意?”
那女子嘆了口氣:“唉,我們做長輩的能有什麼壞心思,你們難得來一趟,姨姨什麼禮物都不需要,只要你們坐下來,陪姨姨聊聊天,喝喝茶,比什麼都強。”
她說的太過真情實感,阮青竹都快要生出愧疚感了——如果不是他真的沒有這門親戚的話。情況太過詭異,阮青竹從心地往李蓮花背後縮了縮。
似乎被他這個動作傷得很深,那布衣女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放下手時,阮青竹就感覺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地飛向了桌邊,被一隻柔夷按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一個杯子順勢被塞進手裡。他暈乎乎的接受了自己在瞬息之間就來到了敵人大本營的事實,才略帶恐懼地看著布衣女子,此時他才明白,為何李蓮花一直按著自己。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孔雀決定暫時夾起尾巴做人,人家動動手指就能把他碾碎,總不至於無聊到費勁把他拉過來讓他喝一口有毒的水吧,這麼想著,阮青竹慫慫地低頭喝了一口水,再抬頭時,臉上就掛上了甜死人不要錢的笑容。
“姨姨好,我叫阮青竹,我爹叫我珠珠,姨姨也可以叫我珠珠……”
一刻鐘後,李蓮花和覺清兩人捧著水杯面面相覷,不遠處,阮青竹哄著那女子笑得合不攏嘴,一口一個珠珠,叫得彷彿他們不是第一天幾面,而是親生的姨甥一般。
大意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這幾個字。怎麼就把阮青竹識時務會賣乖的本事忘了,那女子說的自己彷彿是個空巢老人,不是正撞在阮青竹的槍口上?
這一刻鐘時間,他已經知道這女子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