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九年（1550 年），在我阿福這老乞丐的迷糊認知裡，一直當它是 1549 年。這一年啊，京城就像被老天爺潑了一盆墨汁，黑沉沉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叫俺答的傢伙。
年初的時候，京城還算湊合，我照舊在熟悉的地界兒，像個幽靈似的晃盪著討飯。和老乞丐們湊一塊兒曬太陽，一邊抓著身上的蝨子，一邊閒扯著今兒哪家鋪子可能會施捨點剩飯。那時候，就隱隱約約聽到些風聲，說俺答又在邊境鬧事了。我心裡還琢磨，這俺答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老來折騰咱們。
我從一些識字的好心人嘴裡，還有那些看起來老厚一本的書裡，瞭解到不少關於俺答的事兒。《明史》裡說這俺答是蒙古韃靼部首領，好傢伙，勢力大得嚇人，手下有“控弦之士十餘萬”。我就想，這麼多人，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我這老乞丐給淹死了。這野心勃勃的傢伙，一直對咱們大明的土地和財富垂涎三尺，就像餓狼盯著肥羊一樣。
六月的時候，俺答那傢伙真的打到大同了。《明史·世宗本紀》裡明明白白地記著：“二十九年庚戌六月，俺答犯大同，總兵官張達、副總兵林椿戰死。”這訊息一傳來，我就感覺大事不妙。那些從邊境逃過來的難民，一個個面如土色，眼神裡全是恐懼。我拉住一個難民大哥，問他咋回事。他哭喪著臉說：“俺答的騎兵就像一群瘋狗，見人就咬，見東西就搶。村子裡的糧食、牲畜全被搶光，房子也被燒得精光，我們只能逃命啊！”我聽著直咂嘴，心想這俺答也太狠了，這不是把老百姓往絕路上逼嘛。
到了八月，京城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到處都在傳俺答已經打到京城附近了，人心惶惶的。我在街頭看到好多士兵在巡邏，一個個神色嚴峻，就像去奔喪似的。老百姓們也都慌了神，店鋪早早地就關了門，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彷彿後面有惡鬼在追。
《明實錄·世宗實錄》裡記載的那些事兒，漸漸在老百姓口中傳開。原來，這俺答一路東行，從古北口殺了進來。“八月戊戌，虜自白河東渡潞水西北行，大掠村落居民，焚燒廬舍，火日夜不絕。”這一路燒殺搶掠，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俺答的軍隊很快就到了通州，還分兵四處搶掠，整個畿甸都震動了。
我在城門口遇到一個從通州逃過來的大叔，他那模樣，簡直比我還慘。衣衫襤褸不說，臉上還帶著傷，說話都帶著哭腔。他說通州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俺答計程車兵在城裡到處殺人放火，老百姓根本來不及逃。好多人被殺死在街上，婦女和孩子也沒能倖免。他好不容易才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一路跑到京城。我看著他，忍不住說：“大叔，您這是從地獄裡走了一遭啊！”大叔苦笑著說：“可不是嘛，我現在感覺還在夢裡沒醒呢。”
隨著俺答的軍隊越來越近，京城的防禦也越來越嚴。朝廷緊急調集了各地的軍隊來救援，可這軍隊的狀況，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國榷》裡說的沒錯，“京師兵籍皆虛數，禁軍僅四五萬，半為老弱，半為內外提督大臣之家役使，又缺少戰具甲仗”。我就想，這朝廷養的都是些什麼兵啊，這能打仗嗎？就像一群紙糊的人，風一吹就倒。
那些日子，京城的天空被濃煙籠罩，到處都能聽到人們的哭聲和喊叫聲。俺答的軍隊在城外肆意搶掠，還時不時地向城裡射箭。有一次，我在街邊乞討的時候，一支箭“嗖”的一聲射在我身邊的牆上，嚇得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抬頭看著天空，心裡罵道：“俺答啊俺答，你要是有本事，就衝著我這老乞丐來，我這身上可沒二兩肉，看你搶了能有啥用！”
朝廷這邊，也是亂成了一團。皇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趕緊召集大臣們商量對策。可那些大臣們，一個個也是沒了主意。嚴嵩那老賊，只知道為自己打算，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