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的宿敵,而他竟單槍匹馬毫髮無損地將人斬於馬下,提著人頭來祭拜亡父。
那幾年此畫面幾乎成了裴聿衍的噩夢,但凡一閉眼,都是那閉不上眼的頭顱。
在看見裴寂的瞬間,他就想到了文相如此篤定,又有恃無恐是為何。
原來玉麟符交到了裴寂的手中。
他之所以從未想過會是裴寂,也是因為他了解他的父皇,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同樣對這個弟弟避之不及。
當初皇祖父駕崩的突然,擁立他父皇的聲音雖然佔大多數,但有不少傳言,說皇祖父曾留遺詔,要讓這個四兒子繼位。
是父皇勾結了御前的內侍,以及阻撓了裴寂歸京,這才得以坐上皇位。
他對裴寂的猜忌,定不會比他這個兒子少,不然這麼些年,他早可以收了裴寂的兵權,將人召回京城。遲遲不敢動手,不就是怕準備不夠萬全,反而惹來裴寂順勢造反。
以裴寂在軍中的聲望,以及不世戰功,他若反了,哪還有他們父子的立足之地。
故而,他可以不跪聖詔,不跪天地祖宗,看到這個皇叔,縱有萬千不甘。
也不得不屈膝下跪。
在場眾人,除了裴聿衍外,最為訝異的便是衛南燻。
她從裴聿衍下跪開始,整個人的腦子都是一片空白的。
前世至此,除了跪皇帝太后,她從來沒有見過裴聿衍能這般屈尊降貴,他就像是她的天,這一刻,她彷彿有點不認識他了。
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他跪的人是季守拙。
這個她一直以為的窮書生,他不是說他家徒四壁,上無父母只有一兄一姐。到此刻她才反應過來,他的兄是大燕朝的皇帝,他的姐是安陽***。
好,好一個家徒四壁清清白白。
她以為自己尋了個家世普通的讀書人,可以招他入贅,可以與他相攜白首。
她想到那一匣子的銀錢,想到先前那些表露的心跡,還有方才那些擔心他的話。
簡直就是個笑話。
就算她再無知愚笨,也該知道能讓裴聿衍心甘情願俯首磕頭的,只有他的親叔父,那位戰無不勝的肅王裴寂。
難怪他嫌棄她的屋子,總是用看賊似的目光看她,不是因為他古板迂腐,而是他以為她是那等爬床攀附的女子。
真是太好笑了。
他的長相,通身的氣度,還有說話的談吐涵養,以及健碩的身軀,到底有哪一點像窮書生了。
衛南燻笑得眼淚水都要冒出來了,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大傻瓜。
她笑到一半,突得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腰間懸著的那塊玉佩。
上面刻的是一個寂字。
她的腦海裡驀地閃過個精光,寂,裴寂的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