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疼痛感以及堅硬冰冷的地面,讓她很快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事。
她為了躲避追捕,不慎從山上滾下,她記得那會分明是要入夜了,可現在竟已是天明。
且看著更像是清晨,她是昏迷了一夜嗎?還是說更久。
夜裡似乎下過雨,四周的地上以及草木都是溼漉漉的,她身上應是有很多傷口,已經分不清何處疼何處更疼,但摸上去好像都是皮外傷,並沒有說哪兒斷了或是有什麼內傷,從這麼高的地方滾下來已經算是極輕的傷了,真是菩薩保佑。
她便撐著手掌想要爬起來,可手剛伸出去,就摸到了什麼硬邦邦又綿軟的東西。
不慎壓到了掌心的傷口,衛南燻嘶了聲,擰著眉看過去,就見她的身邊居然躺著個人。
人!!!
她的雙眼驀地睜圓,渾身寒毛直立,手腳並用地飛快往後爬去,那速度絕對是此生最快的一次。
等退到足夠的安全距離,她才後知後覺,她記憶最後的片段就是後腦砸在了什麼東西上,她被什麼給絆住了,才沒有繼續往下滾。
現在想來,居然是被這個人給擋住了。
難道她昏迷這麼久,就一直和此人躺在一塊?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真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
可她該往哪走呢,她的腿上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就算想要原路返回也已經分不清哪邊是來路了。
衛南燻方才動的幅度太大,傷口被扯著了,疼得眉心直跳,在緩神的這一會才觀察到,那躺著的似乎是個男子,身量很高大穿了件長褂,不知是死是活。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對她應該是沒有威脅的,不然她昏迷這麼久,早就該遇害了。
況且,換個角度來看,若不是此人恰好躺在這攔住了她,替她當了回肉墊,她又怎麼可能身上只是些輕傷,撞樹上或是石頭上,只怕這會半條命都沒了。
如此荒郊野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與其一個人在這掙扎,不妨看看能不能多個人多個出路。
若是這人死了,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能用上的物什,若還沒死,也能多個助力。
衛南燻這般想著,便揉了揉腳上的傷口,撐著一旁的矮樹站起,鼓起勇氣一步一頓地挪了過去。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人的頭髮披散著,看不清樣貌,褂子原先應是竹青色的,此刻被血水給染紅了,他的手上腿上身上全都是傷口,讓人看得不寒而慄。
她已經動了退縮的念頭了,可想到這好歹是條生命,總得試一試吧。
這才咬著牙,艱難的蹲下身,撥開了那散亂著的長髮,露出了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衛南燻微微一愣,她一直覺得裴聿衍已經長得很好看了,溫潤如玉的端方公子,可眼前這人,竟比他還要好看。
他的五官立體,稜角分明,仿若歷劫的神君跌落人間。
正當她伸手想感受一下他的呼吸還有沒有時,那雙緊閉的雙眼,竟驀地睜開。
他的眼窩深邃雙眸漆黑,這般直勾勾地看著你,竟會讓人心跳加快手足無措起來。
她聽見他沙啞的嗓音,沉沉地道:“是你救了我嗎?”
她想說不,但嘴已經比她的心更快地脫口道:“是。”
不知道為何,她的腦海中有一瞬間想到了那白衣觀音,難不成剛求的姻緣,這就應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