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順,船上人只能收起船帆靠人力前進,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木白倒是不太著急,他面不改色地在大太陽下頭趁著這個機會同他那樂不思蜀的祖父商量一件重要的事。
木白想要呼叫國子監生去地方幹活。
但洪武帝此前有令,國子監生不允許干涉政事,所以如果要用的話,必須要洪武帝撤回這條禁令,否則他用人的話難免會被人說閒話。
“朝堂那麼多官員,又有三年一科舉,你是有多大的事,要用到監生?”洪武帝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可能是近一年來經常和農人接觸的關係,他近來也學習了些農人的慣用姿勢,比如現在就打這個農民揣和孫子說話,這模樣看起來實在是無害又友善極了。
木白看了看他的胳膊,也擺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姿勢,隨後他眼睛一亮,發現這姿勢還真的怪舒服的,於是一老一少便用著如出一轍的姿勢開始說起了話。
“孫兒想要他們去各地興修水利,不是動輒萬民的那種大工程,而是去各區縣尋找有小問題的。”木白揣著手道,“若是讓官員去看,他們可能並不覺得這是問題,最多就是一些不方便,但孫兒想要解決的恰恰是這一二分的不便。”
洪武帝是農民出身,最重視的便是農業,因此在其登基後全國上下水利灌溉便幾次修整、維護,在重新疏浚黃河並且給淮河解圍之後,整個大明大的水利問題已經基本沒有了。
所以木白要解決的問題簡單的說就是地方性的小苦惱,譬如因為地勢原因容易積水的地方、存不了水的地方,或是有水渠灌溉,卻離田地太遠,還是要村人去靠人力挑水的地方。
這種問題在地方官來說都不算問題,因為它們都是可以被人力克服的。
容易積水就挖幾個排水溝,存不了水就自個去挑水,能靠人力解決,又不會引發大災難的小問題在地方官員來看都不算是問題。
這並非是他們尸位素餐,實在是大明的地方官任務確實有些重。
木白是經歷過現代生活的,他很清楚現代的官員、職能、機構劃分有多仔細,而在如今的大明,一個普通的縣官身上基本就掛著十來個職能,而他的副手、手下也不具備執政能力,只能說是輔助他做事而已。
所以一般來說,只要是一個稍稍負責的地方官員,哪怕是在風調雨順的年份都忙得如同陀螺一般,一天十二個時辰,起碼有八個時辰是在伏案工作。
更別提大明一年到頭基本沒幾個真正的太平地方。
在這種情況下,這種困擾的只有幾個乃至於十幾個農人的苦惱只能被排在後頭,著實是無暇顧及。
當然,這其中也有看多了麻木了的因素在,因為見過太多的困難和苦惱,這種“小問題”自然都不算是問題了。
但木白不認可這樣的看法。
誠然,從一個宏觀的角度來看,優先解決緊急的或者是更為困難的問題是最優解。
但世上有什麼能夠比千千萬萬個民眾的不方便和不滿匯聚在一起更大的問題?人民之間無小事,更何況還是和水利相關的專業事件,大明真的沒有富裕到可以不在乎這些問題的程度。
不過雖然這樣說,木白也很清楚已經無法再給地方官施加壓力了,而且如果真的讓地方官員著力於此的話,出於人的劣根性,只可能是雷聲大雨點小,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所以他準備調動一群尚有一腔熱血之人。
“國子監的監生便是未來的父母官。”木白認真道,“提前適應一下工作環境和工作領域也不錯,就當是從實踐中學習了。”
“而且孫兒也覺得,國子監教授的科目有些侷限了。”木白瞄了眼自家祖父紋絲不變的面色,想到去國子監溜達時候看到的那塊他爺爺寫的,看了就讓他想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