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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嚯嚯~”老人發出一陣慈祥的笑聲,“有人看你忙不過來,就去找我來幫忙了,我是來幫你一起登記的。老夫雖然年紀大了,寫得慢,但應該也能幫上點忙。”
木白哪敢應他這句話,忙恭恭敬敬地將紙張和沙盤遞了過去,又給老人倒了一杯茶,甚至還取來一塊小帕子給人蓋住了膝蓋,一系列動作貼心極了,一看就是做熟的。
老人挑了挑眉,十分享受地喝了一口茶水,接著上頭的話題:“小夥子,你為什麼覺得不是水西藹翠挑得這些人遷徙,而是另有他人?”
木白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掃了眼站在他背後的小吏,略有些遲疑。老者笑得臉上褶子都起來了:“我們就隨口聊聊,不礙事。”
“我不知道藹翠部有多少人,但是迄今為止我所遇到遷移的人口已經快要破五千人,且收攏的也不僅是羅羅,還有納西、傈僳、布朗等族。若非對方如此貪心,我還不能確認。”
木白頓了頓,打量了下老者面上的表情,見其聽得認真便接著說道:“我想,再愚蠢的部族首領都不可能一次性收納數量如此龐大的外來移民,更何況還是不同文化不同部族的移民。”
木白抬首,一雙烏眸熠熠生輝,眼神裡竟是有幾分興奮在:“此舉目的當是為了挑撥離間,大明與遷出部族生出矛盾,強行扣留也好,放任人口離開也好,懷疑藹翠部對大明的衷心也好,因為人口大量湧入,藹翠部無法承擔以至於被併吞亦或者生出矛盾也好,他都能從中得利。”
“這是陽謀。”
陽謀,便是透過步步算計,寸寸緊逼,斷去所有的道路,哪怕是將坑挖在你面前,你明明知道是坑,卻也避無可避。
那背後之人是站在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以整個雲南為棋局,以明軍和土族為黑白棋,邀請遠在應天府的洪武帝對弈一局呢。
對方已經在棋盤上放下了一個雙環扣,無論洪武帝踩中哪個扣都能咬掉他一口肥肉。
敢如此挑釁一個新生王朝的開國皇帝,此舉是何等的狂妄,但於旁觀者而言,這又有種圍觀強強對抗的刺激感。
老人聞言大樂,他一邊擊掌一邊道:“那依你看,此謀何破?”
他正準備側耳傾聽呢,哪知木白居然垂下眼簾,做一臉乖巧狀:“不知道呀,這是大人的事兒,我還是小孩呢。”
“哈哈哈哈!好個小孩子。”老者直樂呵,“好,大人的事就該大人去解決,你就再做一段時間小孩吧。”
沒等木白反應過來,他便興致勃勃地跟著木白學習如何登記,並且在木白又一次推薦【霏】失敗後嘲笑了他一通,然而片刻後,在“你行你上”的豪言壯語之下,就換木白嘲笑他推銷【斐】字失敗了。
“不就多了個文字嘛,我這也就四劃,你那要八劃呢!”老人很是不平,“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多好的一個字。”
“我那日出而林霏開的霏不也很好,一聽就是柔軟輕巧的小姑娘!”木白也很不平。
同樣推銷失敗的二人組在此刻站在了同一條線上,一致斷定:“他們的審美可真糟糕。”
“不過你小子居然知道日出而林霏開,莫不是也喜愛文忠公之作?”老人有些稀奇,“以你的年齡,這倒難得。”
“也談不上喜愛吧,先生教的。”木白很是耿直,趁著送走一批人的空閒時間趕緊扒拉飯食,“我還沒到決定自己喜歡什麼的時候呢。先生說我現在就是博眾家之長的年紀,所以什麼都得學一點,具體喜歡什麼得等以後有了自己的想法再說。”
“你那先生說法倒也有趣……”老人撫了下美髯,“那你是學了哪些,不妨同老夫說說,人各有所長,若是你那先生有不擅而老夫會的,老夫倒可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