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到低排列,看著就叫人舒坦不已。
桌上擺放著一整套文房四寶,一塊墨錠歪斜著躺在硯臺上,彷彿它的主人只是暫時離開而已。
但如果拿起墨錠細看,便會發現墨錠的頭部似乎因為長久泡在水裡又沒有好好處理,有明顯的膨脹後乾裂的痕跡。
無論是這墨錠,還是桌案上天空藍色的汝瓷花瓶中那一根早已經乾枯的樹枝都表明,它們的主人已經離開很久很久了。
木文伸出小手,碰了下那枯枝上的小花,那朵早已經乾枯的花骨朵因為他的輕觸直接掉落在了桌面上,牽連著好幾片花瓣一起化作了碎片。
“這是春和宮的梅花。”朱標輕輕捏起那朵小花,他的動作已經足夠輕了,可是那朵小花還是在他的掌心中化作了齏粉。
也許是因為東宮叫做春和宮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洪武帝的個人偏好,東宮內種植了大量的梅花,各色品種的梅花讓太子一家人從冬末到春初都被梅香籠罩。
不過,插在花瓶裡的其實不是梅花,而是蠟梅。蠟梅名梅卻非梅,之所以名字裡有個梅,可能是因為它是那個季節唯一的花,先人覺得冬季開花的唯有梅花,便造成了誤解,後人也就將錯就錯了。
木文誕生在十一月末,正是隆冬時節,世間一片肅靜中,尋常花兒已經凋謝,梅花又還沒開,也只有這香氣清幽色調柔和的蠟梅可供觀賞。
兄弟倆剛生出了點悲傷,手裡頭就被塞入了抹布和水桶,笑盈盈的朱標帶著兩個孩子一起打掃起了房間。
兩兄弟乖乖跑去水缸裡舀水,用細布將桌椅燈柱都擦了一遍,至於書架上以及書籍間的灰塵,則交給了雞毛撣子。
兩個小朋友個子都不高,木白乾脆將木文舉了起來,加上雞毛撣子的高度,這才掃到了高處。
總體來說,這間房間並不算髒,灰塵也只有細細一層。
“接到你們的訊息時,我來打掃過。”朱標解密道。
此刻,他正將花瓶內的梅花取了出來,重新給瓶子裡注滿了水,然後插入了一支將開未開的荷花——在御花園已經被食草的鵝子軍團佔領的現在,即便是太子殿下也只能摘到這種還沒開放的鮮花啦!
不過朱標顯然並不在意,他笑著給荷花擺了個造型,又在花瓶裡插了一片剛剛展開的荷葉。有了這映日荷花,房間裡便一下子帶上了夏日明媚又活潑的氣息,似乎整間房間都亮堂了不少。
在三人的齊心協力之下,這間小書房立刻恢復了它最初的樣子。
看著裡頭精緻又大方的佈置,木白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我娘一定是個優雅大方又溫柔的女性吧。”
然而,他的這句話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木文和他一樣都不記得母親也就罷了,奇怪的是,朱標也只是僵硬了下嘴角,並沒有開口應和。
見木白看出來,朱標張了張嘴,有些遲疑地看著兒子,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打破兒子心中關於母親的印象,但他如今的遲疑已經說明了一切。
木白沉默了下,問他爹:剛才的形容詞裡面,他中了幾個。
朱標眼角輕輕挑了一下,有些無奈地告訴兒子:“算是大方吧。”
見兩個孩子都露出了震驚和不敢置信的表情,朱標笑著將他們招了過來,他自己坐到了剛剛才擦乾淨的雕花木椅上,一左一右各摟住一個,又隨手從書桌下抽出了一冊厚厚的本子,展示給兩個小孩看。
寫字的人,看得出沒有系統地學習過書法,但寫出來的字倒也算得上乾淨整潔,就態度而言可謂十分認真。
而這上頭的內容多為各大世家的關係網路,姻親關係是其中的重點,木白只瞅了一眼,就感覺額頭髮疼。
什麼誰嫁給誰,誰是誰的表姑媽,誰是誰的孃舅,誰的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