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繼任儀式那天,莫九娘才被從劍廬裡放出來。
在劍廬裡呆了將近一月,莫九娘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都能招蒼蠅了……
她容不得半點髒,平日裡衣服沾了點她都會難受得要死……如今卻為了鑄這把劍,弄得像個泥潭裡爬出來乞丐。
今日天色不錯。
莫九娘抬眼,瞧著眼前澄澈的天。不由感慨,今日的實在是個黃道吉日。
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被軟布包裹的劍。
祭壇中央不知何時擺上了鍛造爐。莫言心坐在中間,身邊站著婢女,婢女手中抱著劍匣,劍匣裡裝著的,正是她十七年前所鑄的那把劍。
陸柏舟的身影不久便出現在天魔教的大門前。
他為莫九娘而來,這也在莫言心的預料之中。
他近日來手刃不少天魔教徒,光是聽到他的名字,便是令人退避叄舍。更別說他如今這樣,面如冰霜,滿身煞氣的模樣。
令得原本凶神惡煞的天魔教徒也忍不住退開步子。
不過原本緊繃的眉眼在見到祭壇上安然無恙的莫九娘倒是緩和了許多。
莫九娘自也瞧見了他,她其實有些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今這般邋遢的模樣,但再次見到他的喜悅一下子就壓過了其它感情。
她看著他,雀躍的心像是一下子要從嗓子眼裡天出來。
若不是身邊的兩個婢女攔下她,她說不定一下子便要跑到他懷裡了。
“陸公子。”莫言心笑得嫵媚,紅色的衣袍逶迤在地,像是忘川河畔的舍子花。
“我聽聞,鑄劍師總是容易被劍客吸引。我和九娘都愛上了一位劍客,是不是血脈相連的宿命呢?”
“與宿命無關,我愛九娘,與鑄劍沒有關係。她鑄劍或不鑄劍,我愛的都是她。”陸柏舟轉眼看向莫九娘,露出一個笑容來。
即便是他沒有說什麼寬慰的話,他出現的那一刻,莫九娘便覺得無比安心。
“陸公子對九孃的情誼可真是教我這個做姑姑的感動呢……那麼,如約定的,若是你輸了,便同九娘一道為我祭劍。”
莫九娘握劍的五指一緊,她知道陸柏舟會來,但卻不知道他定下了這般賭約。
……但她有信心,陸柏舟他,絕不會輸。
“……將劍給陸公子送去。”
莫言心對莫九娘身邊站著的婢女說道,婢女應了聲是,便拿走了莫九娘手中的劍,送到了陸柏舟的手中。
陸柏舟接過軟布包裹的劍,抬眼看了莫九娘一眼。莫九娘朝他用力的點了點頭,陸柏舟這才開啟軟布,拿出來裡頭的劍。
陸柏舟倒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素淨的劍。劍格劍柄劍身都沒有一星半點的花紋,像是鐵匠鋪子裡隨處可見的鐵劍。但握在手中時的重量,卻又與尋常的劍有些不同。
稍許輕了幾分。
不由想起九娘摸她的手時,若有所思的神情。
許是,那時起時落她便知道什麼樣的劍適合他。
“我……一直想著,有一日,能用上你為我鑄的劍。”陸柏舟笑了笑,眼中是滿溢位來的喜悅,“九娘,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每時每刻都是快活的。”
明明現在並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
“我也是。”莫九娘卻朝他大喊道,“陸柏舟,往後我也想再,為你鑄劍!”
“好。”陸柏舟微微一笑,如春風化雪,碧波映月。
“左護法。”莫言心卻淡淡出聲打斷。
手拿長刀的男子走上祭壇,神情凜冽,像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的確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眼前之人是雍州的第一高手,他沒有贏的希望。他所能做的,不過是為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