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皇子乖順地點頭,聲音清脆地道:“五嬸。”
“母后!”大公主很不高興地跑到皇后身邊,扯著她的裙子,“抱抱,抱我!”
皇后失笑,俯身拍拍大公主的小臉兒,指著葉潯道:“這是你五嬸。”
大公主笑嘻嘻地看向葉潯,喚道:“五嬸。”又道,“五嬸嬸真好看。”
皇后笑起來,“可不就是麼?算你有眼光。”隨即將大公主撈起來抱到懷裡。
大公主問道:“五嬸嬸,嗯,還有三伯母,是不是……嗯,是一家人?”
“是啊。”皇后笑著摸了摸大公主的小腦瓜,“都是一家人,五嬸和你們裴五叔是一樣的,是你們的長輩。”
大皇子脆聲接道:“還有賀叔、徐叔。”
“對。”
皇后和兩個孩子膩了一陣子,便讓宮女將他們帶去別處玩兒了,隨後語聲輕緩地道:“都是我的孩子,一個調皮頑劣,只認她父皇,一個乖順懂事,只依賴我。若是不分男女,要讓做父母的選擇更看重誰,我與皇上定然選不出。阿潯啊,做父母的都是一個樣,孩子便是不聽話,不爭氣,可是就我來說,就算二十年後,我還會記得他們此時的樣子、對我的抱怨、不敢、滿足、依賴。”
葉潯聽出了這話中深意,心頭一震。皇后在隱晦地表明祖母的苦楚、掙扎。
“說到底,暮羽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好,皇上也好,都希望看他一世安穩如意,所以就希望他的夫人也安穩如意,更何況,柳閣老和景國公是那麼疼愛你。皇上如今只剩一個遠在江南的兄長了,他視為親人的是柳家、葉家、燕王、暮羽這些人。”皇后款步走到葉潯面前,攜了她的手,“別的是非別說你理不清,我這旁觀之人都不知你該愛該恨,但是阿潯,我們往後看,往後還有那麼多年呢,是不是?”
葉潯微笑著看向皇后,眼中蒸騰出無形的煙霧,篤定地點了點頭。是的,這些都是至理名言,她懂得,區別只在於願不願意去理解罷了。
“我這也是過來人說教罷了。”皇后自嘲一笑,“換了我在你這個年紀,興許就斬盡殺絕了,但是那肯定是不對的,對你祖父祖母這樣的人,肯定不對,也不該。他們值得你善待。你得相信一件事,我所知的朝臣過往是非,興許比你所想象的更多。”
葉潯相信。因著昨日才聽裴奕說過,斷定祁先生是在意皇后安危的人之一,前朝的錦衣衛指揮使,交給皇上的訊息便是等同於交給皇后了,還有什麼是帝后不知曉的事情?不想一早追究,是也處於兩難境地罷了。
而帝后都不知道的事情之一,便是徐閣老拋下妻子追尋錦繡前程的事,若是一早知道,葉潯相信,他們會先於裴奕懲戒徐閣老——那是多年前的事,並且太夫人及其兄長不可能提及,徐閣老更不可能自爆醜事,事情才到瞭如今的局面——一定是這樣,皇上才能重用徐閣老,否則,那種人絕不是他所能容忍的。
總之,誰都不是神仙,年深日久的又被雙方都絕口不提的事,想獲知隱情著實不易,而這種事,亦不是誰會悉心調查追蹤的事,並且,多年前的錦衣衛指揮使,不是如今在城西教書的祁先生。
皇后看得出,葉潯已將她的話聽到了心裡,不自主地拍拍她的臉,“你這個孩子,難怪皇上都說你聰慧。”她那個夫君……夸人的時候簡直堪稱十年不遇。
葉潯汗顏,隨即便是滿眼笑意,“皇后也不過十七八歲,這樣的言辭——”不是把自己說老了麼?
皇后卻笑道:“我與燕王妃都是一樣,在皇上、燕王身邊的時日久了,經歷的是非多了,心也就老了,如今不過求個安穩清靜,你們就不一樣了,要好生應對,皇上算得了一步十步,卻不見得能步步幫襯暮羽,他不是隻為幾個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