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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敢情好。”太夫人把這件事交給他辦,為的是能有個一再與他說起的話題,避免沉默相對的情形。見他親自著手,心裡很高興,“黎郡主怎麼說的?”
“要看過堪輿圖再說,明日我把圖送過去。”
“是該如此。”太夫人毫不掩飾欣賞、欽佩之情,“只盼著黎郡主能答應。這類事,想不到誰能比她更縝密、細緻。”雖然人家年紀小,精通的卻是歷來只有男子才做得到的事,還比絕大多數男子做得更好。
唐修衡則想起了阿魏說的那句吹毛求疵,牽了牽唇。
太夫人見他心情似乎不錯,心頭一喜,“等會兒一起用飯吧?”
唐修衡望著母親,沒即刻回話。
兒子眼波澄澈,眼神透著清淺的憂鬱、掙扎。十五歲辭別時,他就是這樣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她心頭一酸。
當初對他有多強硬、心狠,如今對他就有多愧疚、心疼。
唐修衡溫聲道:“陪您用飯,總惹得您傷心。”
太夫人紅了眼眶,“我那是傷心麼?”
離別的時日太久,作為母親,她都不知道長子如今喜歡吃什麼,更不知道他的性情因何有了莫大的轉變,內斂、寡言到殘酷的地步。
“是我說錯了話。”唐修衡扯出一抹笑,從丫鬟手裡接過茶盞,親自送到母親手裡。
“你就說,答不答應?”
“答應。”
“我去給你做。想吃什麼?”太夫人眼淚掉下來,“不怕我絞盡腦汁的話,你就還不告訴我。”
“別哭,傷眼睛。”唐修衡幫太夫人拭淚,“您做的,我都愛吃。”母親做的飯菜,是家的味道,是在外思鄉時的源頭。
太夫人吸了吸鼻子,“可你上次只喝了幾口湯。”
“看您直抹眼淚,我好意思大吃大喝?”
“……明明是沒胃口,吃不下。”
“今日有胃口。”唐修衡略一思忖,“您給我做一道素燴三鮮丸子,下一碗麵。”
“好,好。”太夫人破涕為笑,“這就去給你做。”
望著母親的背影,唐修衡心裡酸酸的。母親不過四十來歲,容顏比年齡年輕,心境卻已特別蒼老。
都是因為他。
曾經,母親持家教子的方式強悍、果決。如今,母親看到他總是眼含軟弱、愧疚,總觀察著他的臉色說話。
每次母子相對,他都想告訴她:我比誰都理解您的苦心,一直感激。可是,每次看到母親默默垂淚的樣子,心裡就如刀割一般,說不出話。
縱然說出口,母親也不會相信,無法釋懷。征戰期間,性情有了莫大的轉變,這是母親自責的癥結。想要解開,談何容易。他無法回到當初,很多時候不能控制情緒在頃刻間轉為消沉、暴躁。
他患了心疾,而且病的不輕。
急不得的事,慢慢來吧。
·
翌日午後,唐修衡如約來到平南王府。
薇瓏昨晚沒睡好。事實上,這幾日都如此,入睡時間很短,好在氣色並沒受到影響。年紀小就是這點好,睡一兩個時辰就能解乏。
相見時一如昨日,隔著簾子見禮。
薇瓏開門見山:“侯爺帶來了堪輿圖?”
“自然。”唐修衡指一指方才交給丫鬟的畫軸。
今非昨日,心緒緩和許多,待他便能從容一些。薇瓏款步走到珍珠簾外,喚涵秋把圖鋪展在設於南窗前的大畫案,又抬手請他在畫案一側落座,“侯爺先用些茶點。”
“好。”
茶依舊是大紅袍。唐修衡慢悠悠品嚐。
荷風、涵秋服侍在一旁,不時望一眼斂目看圖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