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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衡失笑,“令妹的名節?她還有名節可言麼?”
石楠睜大眼睛看住他,“侯爺何出此言?”
“令妹的名節,如今在別人口中,在唐家人的口中。”唐修衡笑意涼薄,“你們兄妹情深的言語,不需再對我強調。說正事。”
石楠不難想到唐修衡的未盡之言,也是打心底無可辯駁,遂點頭,語氣艱澀地道:“我剛回到京城的一年半載,日子過得磕磕絆絆。家裡別的房頭慾壑難填,不能如願便想打歪主意,要利用我年少時的過錯、舍妹的名節做文章。我……投身軍中之前,為了出頭,曾摘借銀兩行賄……只是從沒得到下文,這種事情,近親遠親有幾個人知道。
“我回到京城的時候,以為是真正的衣錦還鄉,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在外也過慣了意氣風發的日子,再度陷入窘迫的情形,實在是無從承受。
“元……侯爺也清楚,我起初回京,還沒得到京衛指揮使這樣的高官。因為一心要用權勢把那些不斷要挾我的人打壓甚至處置掉,我……我曾尋找行賄吏部的門路……厲閣老留意到了,命人知會我準備好三萬兩銀票,送到他家中,允諾會幫我打點,我照做了。沒過幾個月,得了晉升。當日,厲閣老找到我,讓我照著他手裡的字條謄錄一遍——是行賄給他的力證。我當時騎虎難下,只能照辦。
“得知晉升其實是你幫我向程閣老、皇上舉薦,已經是三個月之後……”說到這兒,石楠身形滑到地上,跪倒在唐修衡跟前,“我對不起你。”
“嗯,原因我聽清楚了。”唐修衡睨著石楠,“眼下你找我,作何打算?”
“我是想……”石楠面色漲得通紅,是因知道自己要求的有些過分,“你手裡定有身手絕佳的人,能幫我銷燬行賄的證據,甚至,能將厲閣老滅口……若是不然,舍妹這一生,再無安穩時日,我就更不需說了,事情一旦鬧起來,我定會獲罪。”他雙手緊緊握成拳,艱難地掙扎片刻,才鼓足勇氣,抬眼望著唐修衡,“要是到那個地步,我眼下,只能聽從厲閣老擺佈。”
唐修衡用食指關節按揉眉心片刻,“你們兄妹倒是同心同德。”
石楠低下頭去。
唐修衡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聽從別人擺佈,上摺子彈劾我。”
石楠愕然,抬頭凝住他,“這怎麼行?萬一厲閣老得逞,你會落入怎樣的險境?唐家又會經歷怎樣的一番風雨飄搖?”
唐修衡笑出聲來,“那是我的事,不需你費心。”
“……”石楠沉了沉,重重地磕頭,語聲鏗鏘有力,“我不能那麼做!還請侯爺三思!”
唐修衡眼裡有了濃濃的嘲諷,“你不是不能那麼做,你是料定那麼做的話,自己死無全屍。背信棄義、汙衊重臣,事過之後定會有人落井下石,到時候,你昔年行賄的事情也會擺到明面上。數罪併罰,皇上會怎樣處置你?”
石楠辯解道:“我真沒想過這些,現在只想侯爺垂憐,拿出個折中的章程,如此,你不會陷入風波,我也能找到一條生路。”
口才不錯,做戲的功底也有一些了。唐修衡捻著左手沒有知覺的無名指,笑容的含義複雜難辨,“刀槍無情的沙場上,我曾無數次拼上自己的性命,去救麾下的將士。我救過你三次。
“不論以往、現今、日後,救過你,我都不會後悔。那是我的責任。那時的石楠,是我的弟兄。
“但我一輩子都不會承認,自己拼上性命救回來的人,該用這樣的方式報答我。”
石楠垂下頭去,再也說不出話。回想到當年征戰時唐修衡不顧自身安危救下他的一幕一幕,他落了淚。
任誰都能背叛唐修衡,只有他不能。
可就是他,在乎的太多,想要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