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等到陸大人娶妻。”楊閣老笑道,“今日可得跟你們多喝幾杯。”
“這倒是。”程閣老附和道。
唐修衡轉去給程閣老、黎兆先斟酒,“長輩賞臉,我榮幸之至。”回身落座之後,端杯敬酒。
隨後,幾個人很有默契地把梁湛晾在一邊兒,不再理會。梁湛有厲閣老的三個門生作陪,倒也不愁沒人奉承著說話。如此,場面依然是熱熱鬧鬧的。
換在別的時候,遇到別的事,唐修衡早就把梁湛攆出去了,可今日不同,讓梁湛先離開,日後不定會說出怎樣的話。他自己也罷了,卻不想讓程閣老、楊閣老、陸開林擔上干係。
橫豎最難面對的事情都發生了,眼下這局面,他應承起來並不吃力,當梁湛不存在就行。
梁湛那邊,一直都並不比唐修衡好受分毫:今日這閒事管的實在多餘,並且等於激化了事態——若沒有這檔子事,唐修衡興許要等年節之後才跟石楠算賬,因為先前可是一點兒苗頭都沒有。
石楠那道請罪摺子,他到現在都還沒機會詢問厲閣老。
如果石楠口中的行賄受賄,指的都是與厲閣老相關的事情,厲閣老定是落得個晚節不保,就算皇帝網開一面將功折罪,他都得捲鋪蓋離開京城,回鄉養老。
端王府不會受牽連——就算他承認暗地裡與厲閣老過從甚密,厲閣老都不會承認。暗地裡成了皇子的親信,在皇帝眼裡,那是其心可誅,只這一點就能要了人的命。
只是,少一顆棋子,終歸是讓人心裡不大痛快。
最關鍵的是,部分文官學子對程閣老的政見持完全相反的態度,卻是人微言輕——厲閣老是他們的代表。
內閣少了厲閣老,日後就是程閣老隻手遮天的情形,他與皇帝會放心大膽地施展拳腳,謀取文武並重的局面。
那樣一來,唐修衡會愈發受器重,勢力會更為穩固,誰還能夠撼動唐家的根基?
他的餘生,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薇瓏夫榮妻貴,再無一絲得到的可能。
——於公於私,這都是他無法承受的局面。
·
將盡子時,賓客盡歡,相繼離開唐府。
梁湛回到端王府,略等了片刻,厲閣老就到了。
離開了唐府,厲閣老反倒更加後怕,與梁湛說起那道請罪摺子的時候,額頭直冒冷汗,“石楠在摺子裡說的清清楚楚,行賄給我多少銀兩,又聽從我的吩咐安排了哪三個人到京衛指揮使司,每年又從那三個人手裡收了多少賄賂。賬冊一般一目瞭然。這一次,我已是大難臨頭。”
“就算是自己招認罪行,也得有個真憑實據吧?”牽連不到自己,梁湛自然很是冷靜,“難不成你收了他的賄賂,還給他立下字據不成?”
“字據……”厲閣老忽然站起身來,走到門外,吩咐隨行的一名護衛幾句,轉回來時面色發白,“我握在手裡的那些作為把柄的證據,他是不是早就拿回去了?唐修衡今日扔給他的那本書裡夾著東西,是不是……”
“石楠手裡並沒精良的人手吧?”梁湛道,“況且,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他怎麼可能把證據竊取到手之後交給唐修衡保管?”
“王爺的意思是……唐修衡命人把那些證據盜走了……”厲閣老無力地坐回到太師椅上,知道已不用等心腹的迴音兒,這就是事實。
他要早知道鬧成這樣,今日做什麼跑去唐府自找倒黴?
端王也是的,好端端的管那檔子閒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