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動作利落地給孟釗紮上止血帶,然後抬頭看向陸時琛:陸顧問,車子我剛剛已經開到門口了,我幫你一起把孟隊抬到車裡。
陸時琛一躬身,將孟釗打橫抱了起來,對他道:你在前面帶路吧。
許是因為平時工作太忙、三餐不規律的緣故,孟釗的體重與他剛剛表現出的驚人的戰鬥力似乎並不相符,陸時琛抱著他,快步往門口方向走。
那警察跑到門口的車旁,拉開後排車門,陸時琛走過去,俯下身小心地將孟釗放到車裡,然後自己也矮身坐了進去。
坐在駕駛位的警察啟動了車子,重踩油門,將車子開上了路。
車子疾馳在道路上,明黃的大燈照亮漆黑一片的前路,路邊的樹影迅速倒退。
陸時琛讓孟釗枕在自己腿上,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掌貼著孟釗的側臉,指腹觸到他脖子上動脈,脈搏快而微弱,那意味著孟釗的生命正在流逝。
陸時琛經歷過這種瀕死的時刻,人在生命垂危時會極度犯困,好像睡過去就能擺脫痛苦、徹底解脫一樣,那種即將到來的解脫感讓人無法抗拒,只想閉著眼睛沉睡下去。
孟釗,別睡。陸時琛看著他,孟釗額前的頭髮已經被冷汗濡溼了,黑髮貼在他的額頭上,將他的臉色襯得更加蒼白,幾乎毫無血色。
陸時琛抬起手,將那幾縷汗溼的頭髮抹上去,用手背擦掉他額頭上那層薄薄的汗:別睡,醫院就要到了,再堅持一下。
孟釗仍有意識,他只覺得極度疲憊,眼皮上像是墜了千斤重,僅僅是睜眼這動作就讓他覺得耗盡體力。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睜開眼,看向陸時琛,又費了很大的力氣讓自己能說出話來:放心死不了。
視線在變模糊,聽力似乎也在減弱,孟釗只能看清陸時琛的嘴唇在動,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這種表情是悲傷嗎?他看著陸時琛,意識渙散地想,似乎還有焦急。
那場車禍之後,陸時琛的感情似乎有復甦的跡象,之前是憤怒,現在又是悲傷和焦急,孟釗看著陸時琛想,怎麼率先復甦的這些感情,都讓他這麼不快樂呢?還不夠,他得多活一會兒,還得讓陸時琛感覺到愉悅、舒心、快活
他不能就這麼死了,他還得讓陸時琛知道,活著是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別睡,孟釗對自己說,別睡,睡過去的話,這些就都看不到了。
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在附近最近的一家三甲醫院門口。
因為在車上提前聯絡過醫院,醫護人員已經準備好了擔架床等在門口。
陸時琛下了車,將孟釗從車內抱出來,平放到擔架床上,幾個工作人員快速將他抬進醫院大廳的轉運床上。
陸時琛不知道上一次自己躺在急診室裡,孟釗是什麼感覺。但現在他意識到,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懼的情緒那是一種對生命逝去的恐懼。
他一貫對生命沒什麼感覺,在以前的陸時琛看來,所謂人的生老病死,往小了想,就像草木枯榮,往大了想,如同朝代興衰,不過是自然界的執行規律而已。
人死了,就會變成一張薄薄的黑白相片,被不痛不癢地嵌進墓碑,從此跟這個世界再無關聯。
所以上一次,當他躺在救護車裡,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快要終結時,他只覺得平靜和坦然,他甚至沒想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那一刻衝上去擋住那輛卡車,更不理解孟釗為什麼看上去那麼緊張,手指會抖得那麼厲害。
但現在,陸時琛攥緊了手指,他腦中閃過自己開著車闖進那個空曠廠房,看見一屋子血跡和血人似的孟釗,還有那把匕首向孟釗刺去的一瞬,他真實感受到了對死亡的畏懼。
這畏懼讓他生出一些茫然,不知道如果自己晚到一秒,孟釗如果真的沒命了,接下來他該如何在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