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所有人都等著她發洩,他們大部分人都是當年的組員,按輩分算是她的長輩,不會介意她難得一見的發火。
實際上,現在的每一個人都憋了一口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至極。
“老三這麼謹慎的性格也會中招,我實在想不明白。”老驢率先開口,他和劉老三一樣,都是小組裡的中流砥柱,彼此之間最為了解。
經歷了當年邢芸被陷害的事,他們所有人都對這種事十分敏感,更何況是一向穩重謹慎的劉老三。
葉晚已經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開口道:“之前我猜測三叔是查到了重要的訊息,因為只有這個可能性。但現在看來,這個訊息本身是個餌也說不定。”
當初邢芸就是被自己人出賣,最忠心的組員死於非命,她中了圈套,背上殺人犯的汙名,還非常“剛好”地被警察抓到,進了拘留所和外界失去聯絡。
如今的劉老三,踩進了同樣的陷阱。如果他們不能立刻想到周旋的辦法,那劉老三的下場就會是當年的邢芸。
葉晚的臉色沉得可怕,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公事上這麼情緒化了,這樣毫無疑問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力,可她做不到徹底的平靜。
衛錚頂著一對黑眼圈走出來,他臉色白得嚇人,不知道究竟多久沒有休息過了。
“查到了,在東郊的拘留所,訊息瞞得很緊,線人還沒打探出來進展。”
他兩手空空,沒有抱著一直不離手的那臺監控電腦。平時擦著那條線調取監控已經是在鋼索上行走,牽扯到白道上就萬萬不能再冒險了。
對方非常清楚他們的底線,所以才會屢次用這種手段。
面對手段骯髒毫無底線的敵人,他們一直是束手束腳的那一方。
“以往常的經驗來看,不出兩日警方就會提請檢察院批准逮捕,偵查階段也會極大縮短,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
一直沉默的某個女人開口說了幾句,她身上還穿著在菜市場賣菜時的廉價衣服,整個人打扮得和普通的大媽沒兩樣,此刻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葉晚對這個再清楚不過,聞言扯了扯嘴角,回道:“就算有時間,我們也沒有辦法在逮捕令下來之前把人救出來。”
自欺欺人是沒有意義的,現在的他們就是這麼無能,甚至連堂堂正正生活都不能。
因為他們的存在是透明的,且只能是透明的。
當他們的真實身份暴露在公眾視野裡時,就已經意味著違背了當初的宣誓,徹底失去行動的資格。
當年邢芸的一步踏錯,讓這個小組被上面捨棄,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記得他們了。
葉晚重新拼接起來的,不過是一盤散沙,一個殘局,老弱病殘們聚齊在一起憋著一股勁兒負隅頑抗罷了。
走到今天,只有這個當年被中斷的任務徹底結束,所有人才能再次站到陽光之下,問心無愧地活下去。
在這之前,他們不能,也不被允許浮出水面。
葉晚深吸一口氣,抬頭望了眼屋內的所有人。
年紀最大的當叔已經滿頭白髮了,哪怕他現在回到家鄉,他的家人也認不出這是誰,因為唯一記得他的妻子早已過世。
打扮得像個大媽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沒有嫁人,她曾是保送名校的高材生,卻將青春都葬送在了菜市場賣菜的生活裡。
老驢有個漂亮的女兒,一直牢牢聽從他的囑咐,定居國外,結婚生子,半步都不敢踏進國內。
一直沉默的小光頭是後來才進組的,他的哥哥在十一年前犧牲,他被幾個遠房親戚踢來踢去,一直到三叔找到他,才結束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可如今的日子,也不比寄人籬下好多少。
這些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