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得地性格內斂,他面色如常,但抱住粟米口袋的雙臂變得僵硬,指節因為用力過猛變得發白。
他未曾料到,這一向譏諷排擠他的三弟,會說出這番話來。
這些年,三弟時不時提醒他是棵菟絲子,只會攀附在豆苗上吸營養。
他不反駁,因為他是被收養的,他是菟絲子,他靠著這個家才活了下來。
他拼命幹活,任勞任怨,任打任罵。
他不覺得有什麼委屈,因為這就是他的命!
剛剛小遠說他是親二哥!他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他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眼淚卻撲簌簌掉落。
顧母也抹起了眼淚,這棵最沒法修整的歪樹苗,長大了卻出奇的粗壯,直溜!
顧招娣早就哭成了淚人。
顧洲遠見狀,一把摟過大姐,親暱道:“大姐,嫉妒二哥了?不至於傷心成這樣吧,其實我也尊敬你的,比尊敬二哥還要多一些。”
顧招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她揮拳輕輕捶了顧洲遠一下。
這個小遠,一會兒把人感動的想哭,一會兒又逗得人想笑。
顧四蛋搞不明白這些大人好端端的哭個什麼勁兒。
你們都分到點心了,只有我啥都沒吃上,要說最該哭的人是我才是吧。
他看著點心盒,嘴裡的涎水嚥了又咽。
要不是迫於三哥的淫威,他真想搶上一塊塞進嘴裡。
“三哥,三哥!”
門外傳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
四蛋的注意力暫時從點心上轉移,他疑惑道:“是小花姐,小花姐不是最怕三哥的麼?咋敢跑過來找三哥的?”
顧洲遠沒好氣白他一眼,“我是豺狼啊還是山魈?小花怕我啥?”
“你以前可比山魈還要嚇人!”顧四蛋小聲嘀咕。
顧四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變得緊張起來。
他急切道:“快,快把點心藏起來!小花肯定是知道三哥買了好吃的點心,才跑過來的!”
他說得煞有介事,也不叫小花姐了,惱怒之間,咬牙直呼小花。
顧洲遠莞爾一笑,這小子,也忒護食了點。
顧母開啟院門。
“大伯孃,三哥在嗎?”小花探出腦袋問道。
顧母笑著點點頭,“在的呀。”說完側身讓到一邊。
“小花,找三哥有啥事兒?”顧洲遠微笑道。
四蛋擠在顧洲遠身旁,拼命用身體擋住竹簍。
小花手裡拎著個小兜子,是用青草編的。
她舉起小兜子,甜甜道:“這是我今天在夾壟溝那裡採的桑葚,送來給三哥嚐嚐。”
“夾壟溝那裡的桑葚不是早就被採完了了嗎?”四蛋有些不相信。
小花驕傲道:“樹稍上還有的,他們夠不著,我很輕,只有我才能爬到最高的樹稍!”
顧洲遠接過那青草兜子,看著裡面的紫黑色的桑葚,拿起一顆放進嘴裡。
“嗯,挺甜的。”
顧小花看到三哥喜歡她的桑葚,她頓時開心起來,“三哥要是喜歡,我明天再去摘些。”
“小花,答應三哥,以後不要再去爬樹摘桑葚了。”顧洲遠斂去笑容,面色嚴肅道。
小花有些手足無措,她得了顧洲遠給她的豬蹄,總想著送三哥些什麼東西。
今年乾旱,野果子結的不多,就連桑葚都早早被人採光了。
幸虧樹梢那裡因為枝條細軟,承不了重,這才剩下一些桑葚。
她長得瘦小,好不容易夠了些桑葚下來,給三哥送來。
可三哥不知咋的,好像有些不太高興。
顧洲遠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