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季月年不曾躲閃,綢袍少年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戾氣,竟是騎著馬直衝衝地撞了過來!
若是常人被這狠狠一撞,少說也要骨斷筋折,即便不曾當場橫死,也要落下個殘廢的下場。
更何況此地乃是極為狹窄的木橋,大河的水勢如此洶湧,一旦撞飛出去落入水中,即便再會水之人,至多撐個數息工夫,便會生生溺死在此處。
季月年抬起頭來,望著愈來愈近的高頭大馬,拄著樹枝站在原地,淡漠的眸光從始至終都不曾有過任何變化。
悄無聲息間,綢袍少年與高頭大馬在臨近季月年身前之時,竟然詭異至極地驟然凝滯了下來,仿若一座連在一起的靜止雕像。
狂風吹過,這座高大的雕像竟是寸寸化作了灰白的灰燼,頃刻之間便沒入了風中,再無蹤跡。
“這廝去了何處?!”
“方才明明還在橋上!”
那兩騎持著兵刃的武者終於從薄霧之中衝了出來,在不斷的吆喝聲中,緩緩停在了季月年身前,神情之間滿是驚詫。
季月年來時的河岸雖是山林,可卻有著一片長及數百丈的草地,在木橋之上望去,河岸的景色可謂是一覽無遺,開闊無比。
其中一個武者緊緊皺著眉頭,翻身下得馬來,眺望著河岸遠處的山林,道:“我分明看見這廝在前面騎著馬狂奔,怎地一眨眼的功夫,便連人帶馬都不見了蹤影?”
另外一個武者側頭望向季月年,問道:“我且問你,剛才可曾看見有人騎著馬在這裡過去?”
季月年此時畢竟是凡俗之體,有些蒼白的臉上仍有數道猙獰的疤痕,乃是此前的血痂脫落之後所留,有些散亂的黑髮垂落下來,使人根本看不清其真正的面貌。
伸袖指了指木橋之下奔騰的河水,季月年輕聲道:“此人與馬匹一同化作草木灰燼,被風吹入河裡去了。”
那開口詢問的武者怔了一怔,隨即面色有些難看,道:“你這怪人,拿我當消遣是麼!”
另外一個武者在河岸山林之間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季月年手中的樹枝柺杖,側頭斥責道:“你在這裡跟一個瘸子較什麼勁?快些去對岸找找,說不得還能有些線索。”
方才的武者顯然有些不滿季月年的態度,仍不罷休,將手中的長刀橫在季月年的身前,寒聲道:“我等乃是雲谷皇城司的執法武者,伱若是再不說實話,我便對你不客氣了!”
季月年看了一眼他腰間的執法令牌,道:“不錯。”
那武者怔了一怔,並不明白此言之意,道:“你在說……”
其言未落,便極為詭異地停住了嘴,如同雕塑一般凝滯在了原地,渾身上下更是連發絲至衣物都化作了灰白之色。
季月年伸袖在他腰間取過那塊令牌,放在面前,輕輕吹了一口氣,令牌之上的灰白色澤這才寸寸退了開去。
翻掌將令牌收入袖中,拄著樹枝繼續在搖晃的木橋之上行走,身後的兩騎武者連人帶馬都悄無聲息地崩塌成了細碎的灰白餘燼,再不復見。
狂風呼嘯之間,季月年的面色卻是愈加蒼白。
其畢竟是凡俗之體,儘管心力極為強大,可是沒有神魂力量的支撐,其軀體已經隱約無法承受接連施展這般可怕神通所帶來的後果。
強撐著走到木橋盡頭,季月年走下最後一塊橋板,在潮溼的草地邊緣坐了下來。
“這裡時不時地便有人來往,還需另尋一處安靜之地休憩才是。”
心念動間,季月年斜倚著木橋有些發黴的欄柱,取過腰間的水壺喝過一大口清水,隨後便再次站起身來,拄著樹枝走了約麼兩百餘丈,終於尋到了一處廢棄許久的破舊木屋。
“此木屋破簷漏頂,並不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