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你眼裡,只有裴舜英才是你的孩子,你又何必生下我們!」
裴清淵站起身,直直地看向蕭氏。
「夠了,二郎。」裴正站在門外,神情複雜。
原來在裴清淵強闖進明霜居的時候,持螢便差人去告知了裴正。
「不可對你母親無禮。」
裴清淵咬著牙別開頭。
裴正背著手,平靜地看向蕭氏:「夫人,蓁蓁病了,作為母親,你還是該去探望一二。」
「我想明洲,應該也是這麼認為。」
他很客氣,客氣得彷彿眼前不是與他成婚十數年,生下幾個兒女的枕邊人。
蕭氏冷冷地看著他,良久突然笑了起來:「好,便去看一看。」
瑤臺院,蕭氏獨自進入裴蓁蓁房中,她坐在床邊,冷眼看著少女蒼白的面龐。
她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打量著裴蓁蓁的目光彷彿她是一件死物。
空寂的室內,突然響起一句話:「裴子衿,你早就該死了。」
裴子衿,你該死!
你該死!你該死!
無數道不同的聲音混在一處在裴蓁蓁腦海中炸開,最後在她眼前化作一個女子。
她滿目含怨:「裴子衿,你早就該死了。」
「洛陽城破那一日,的確是我故意將你拋下。」
這個人,就是她的阿孃啊
南魏昭明二年秋,胡人連下三城,直逼洛陽。
驟然得知噩耗,皇室為防城中大亂,壓下訊息,暗中逃離。
在外領兵的裴清淵聽到風聲,率心腹回城,要帶家人離開。
那時候裴蓁蓁住在裴府最偏僻的青山院中,竟然無人來通知她一聲。
還是白芷覺得府中氣氛奇怪,出門拉了一個腳步匆匆的外院侍女詢問,這才知曉訊息。
主僕四人立刻收拾了幾樣要緊的細軟,趕去外院。可她們到的時候,早已沒有裴清淵等人的蹤影。
被裴清淵留下來等待裴蓁蓁的護衛說:「女郎,不是二郎君不肯等你,實在是夫人拔劍架著自己的脖子,說二郎君再不走,就在他面前自刎二郎君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況且,若是再等下去,胡人進了城,大家便都跑不了了女郎,若是你能早一刻來」
早一刻裴蓁蓁慘澹地笑著,根本沒有人來青山院告訴她們這個訊息!
她心中抑制不住地生了怨恨,她的至親,就這麼將她拋下。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護著她的二哥,終究選擇放棄了她!
裴蓁蓁臉上靜靜地落下兩行淚,這就是,她的阿孃啊
北魏,元和三年,國都盛安。
「王七郎此來,也是勸我去死的嗎?」猙獰的疤痕橫亙在女子的臉頰上,她臉色有些蒼白,穿著一身素衣。
王洵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搖了搖頭:「裴娘子何故這樣說。」
他說著,咳嗽起來。
在戰亂中受傷之後,原本能彎弓射鵰的王七郎再也上不了馬,即使是酷夏之中,也要披著厚厚的狐裘。
「整個盛安城,不都是這麼想的。」裴蓁蓁笑得譏諷,「你們這些世家子,不都覺得,我早該在洛陽城破那日,同你們的母親姐妹一樣,自盡殉國麼?這樣,方不負裴家那滿門忠烈之名!」
多可笑啊,她好不容易在屍山血海中,踏過滿地荊棘,活了下來,現在卻要她為了一些虛無縹緲東西去死!
「不。」王洵眼神溫和,「我想這世上,再沒有比活著更好的事情了。裴娘子,除了你自己,這世上沒人有資格決定你能不能活。」
裴蓁蓁怔怔地看著他,許久之後才冷淡道:「那你今日來,就是為了說這一番廢話?」
王洵沒有生氣,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