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些的上官便不忍心再剋扣,如數發下,可這也是不足的,軍中的都是青壯年的漢子,最是能吃。沒有辦法,便只能自己在軍營旁邊開墾了田地,自給自足,勉強也能過得去。
遇到那刻薄的將領,不僅給屬下吃的如豬食,還要在兵士的餉銀上剮一層油水下來。
因而大魏軍中預設的一件事,便是報空餉,為的便是分到自己手裡的銀錢能多一點。
裴清行開了庫房,軍中採買的軍械,鎧甲是鏽蝕的,長刀脆得一折就斷,再一問,採購的人是大將軍的親戚,他採購的物件,也是他一家的親戚。
一股怒氣直衝頭上,他前去求見大將軍,卻被打了幾個哈哈之後請了出門。
裴清行離開的身影有些寥落,耳邊能聽到大將軍府的下人竊竊私語,也不過是嘲笑他不識趣罷了。
嘴邊揚起苦笑,裴清行突然覺得,蓁蓁信中所擔心的並不假,護衛洛陽的禁軍都尚且如此,那四方軍中,又是何等狀況。
大廈將傾,又豈是一二人之力能扭轉乾坤。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喝到桂花酒釀小丸子_
第九十八章
昭明四年夏, 魏軍接連敗退,劉鄴所率大軍勢如破竹,一路向洛陽而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 在半個魏地陷入戰火之時, 之前因南地受災而起又被強行鎮壓的起義隱隱又有了再燃的苗頭。
各地大多兵力都被抽調去阻截劉鄴,便是地方官吏感受到水面下的波濤洶湧,也只能粉飾太平,只求維持表面的平靜。
但在朝廷又丟了一州之地的訊息傳來時,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舉起了反旗。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現,接二連三,四方都有了起義軍, 其中更有不少大魏地方掌兵的將領,打的旗號便是清君側。
要清的,自然就是代行皇權的徐後。
她惱怒地撕了有關的奏報,恨不能立時將這些膽大包天的叛賊都賜死。但大魏軍士主力如今都還在阻擊劉鄴,根本騰不出手來收拾這些人。
見徐後臉色陰沉,殿中侍候的宮女內侍齊齊跪了下去, 斂眉屏聲, 只怕發出一點不該有的聲響被拖下去。
徐後站在殿中, 急促地喘著氣, 當日她同劉鄴聯手時, 何曾想到今日局面。
她當然知道劉鄴野心勃勃, 卻不知他的野心遠不止一個匈奴,他要的是整個大魏!
當時的徐後怎麼也不會想到,大魏在胡人的鐵騎下,竟是不堪一擊。幾十年前,李炎正當壯年, 命齊豫領兵,輕易便將匈奴打得丟盔棄甲。
他扶持劉鄴登上匈奴王之位,為了表示自己臣服之意,劉鄴親來洛陽為質。誰會想到,不過短短几十年,局面完全逆轉。
是時,大魏風雨飄搖,一時竟有搖搖欲墜之勢。
雲州,魏軍主力退至此處,暫作休整。
雲州是洛陽前的最後一道屏障,若是雲州城丟了,去往的洛陽的路便是一馬平川。
如今統率所有兵力的將軍是常厲,他是徐後一手提拔起來的武將,之前升任鎮北將軍,胡人來犯之後,徐後召集各方馳援,任命他為元帥。
常厲是個很講究排場的人,對待下屬總喜歡耍耍威風,蕭雲深在一月之間被他召集起來開了十七場沒什麼內容的會後,對此人的好感降到了最低。
不過真要論起來,常厲也不是什麼草包,他不過四十餘歲,少年從軍,此前未曾有敗績,徐後也不會真的提拔一個草包做心腹。
但面對胡人大軍,常厲屢戰屢敗,軍中、民間便多了許多風言風語,質疑他不配做這元帥。
若是齊豫老將軍為帥,定然不會是這般局面,隨著魏軍一路後撤,這般言論甚囂塵上,自然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