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抿著唇:「因為她是裴家嫡出的女郎,而你只是裴府門客的女兒。」
「那我們就不要留在裴家了,阿孃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個裴子衿簡直把我當奴婢看!」李明翹高聲道。
李明翹的父親是裴蓁蓁之父裴正的門客,因病去世後,裴正憐憫他的妻女無處可去,這才將她們留在府中客居。
張氏冷下臉:「離開裴家?」
她抓起李明翹的衣袖:「你知道細布在洛陽城是多少錢一匹麼?你知道我們用的飯食又要多少錢麼?你我兩個弱女子,離開裴府如何謀生,你又想過麼?!」
李明翹答不出來,她只能無助地抽噎著。
張氏按住李明翹的肩膀:「無論你有多討厭裴子衿,你都要牢牢跟在她身邊,做她的好姐妹!只有這樣,你才有機會借著她嫁入世家!」
「就算你厭惡她,也要等她對你沒了利用價值再說!阿翹,她不會永遠是裴家女郎,你也不會永遠是裴府門客的女兒,到那時候」
之後的話不用再多說,李明翹也明白她的意思。
抹了一把眼淚,她帶著泣音道:「阿孃,我明白了。」
「明日你帶上我親手做的雲片糕,去探望她。」張氏摸摸女兒的頭,「她受了傷,你這個做好姐妹的,當然要前去探望才是。」
看著裴蓁蓁一口氣喝下深褐色的藥汁,繁縷趕緊遞上蜜餞:「女郎真厲害,這麼苦的藥喝下去眉頭都不皺一下。」
「以前白芷姐姐要哄好久女郎才肯喝一口呢。」她笑得眉眼彎彎,臉上帶著一股稚氣。
裴蓁蓁含著蜜餞,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繁縷接過藥碗放在一邊,又問。
裴蓁蓁搖搖頭:「白日睡得夠多了。」
她讓繁縷將之前自己從書房取來的書拿過來,翻到之前看的那頁繼續讀起來。
繁縷見她精神尚好,便沒有多說什麼,將藥碗收下去之後,拿來自己的繡筐,坐在裴蓁蓁床邊打絡子。
只是握著書卷的裴蓁蓁看了兩頁,又不由出神起來。
繁縷
洛陽城破那一日,這個天真活潑的小丫頭同她換了衣裳,以裴家女郎的身份被匈奴人帶走。
沒過多久,聽說她被賞賜給一個匈奴勇士,因不堪受辱,用匕首刺進了那個匈奴人的胸膛,而後一把大火,將一切付之一炬。
本來該死的,是她。
那些胡人要折辱的,是裴家的裴子衿,是河東裴氏女郎這個身份,不過是個小侍女的繁縷,本不該遭遇這些。
洛陽城破那一日,她被所謂的親人拋下,是這些自幼伴她長大的侍女,用自己的命,換了她一條命。
裴蓁蓁深深地垂下了眼眸。
沒安靜一會兒,門簾晃動,裴清淵、蕭雲深、蕭雲珩三兄弟就闖了進來。
這動靜實在不小,裴蓁蓁和繁縷齊齊看向門口。
裴清淵一馬當先,手中獻寶般地捧著什麼湊到裴蓁蓁床邊:「蓁蓁,你看!」
他雙眼亮晶晶的:「這是我們一起去天寧寺為你求的平安符!」
裴蓁蓁有些訝然,她放下書卷,目光掃過三個少年,他們的衣擺上都沾上了塵土,似乎是急匆匆趕回來的。
裴蓁蓁拿起那枚平安符,對比之前裴清黎送來的那枚,怎麼好像大了點兒?
她微微挑眉,直接問了出來。
「別人都是一個人叩拜,我們可是三個人一起去的,我讓那老頭兒嗯住持給我包了個大的!」裴清淵得意道。
他身後,蕭雲深、蕭雲珩兄弟不忍直視地捂臉。
回想在天寧寺中死皮賴臉拽著住持僧袍軟磨硬泡要人做一個特大號平安符的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