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求助地轉過頭去看看阿姨,阿姨卻只是正視前方吃飯,一個眼神都沒回,季陽在心裡嗤笑一聲,只作沒看見,什麼都沒說。
他就知道,他父親其實並不想看見他,才不會只是為了喊他吃飯而吃飯。
季俞錕放下碗筷,認真地看向自己已經比他還要高一點的兒子:“陽陽啊,爸爸和你阿姨也老了,我們也到了想頤養天年,兒孫繞膝的年紀了……這個年紀你阿姨如果還生育,爸爸也有點擔憂,所以我們想給你領養個妹妹,你看——”
那個所有人舉步維艱地維持的一個蟬翼般纖薄的假象,一戳就破,流出帶膿的黃水,一時間季陽覺得有些反胃和噁心,他在心底裡無邊的尖叫中選擇了安靜的沉默,憋悶得每一片肺葉似乎都在隱隱作痛。
他聽見他說,“如果只是為了這件事的話,父親,您不用特意做一頓飯邀請我來吃的,這事我不可能不答應,我也沒有不答應的權力,但是還是很感激你能想到我。”
他儒雅的爸爸和和藹的阿姨麵皮上浮現出了相似的尷尬和短暫的愧疚,那種感情很複雜,他並不能很精準地分析出他們在想什麼,有時候也不應該去分析和試探人性,因為永遠會失望而歸。
看,永遠會讓他失望。
季陽安靜地又吃了一口紅燒肉,喝了一口甜膩膩的旺仔牛奶,感覺整個胃和食管都被油膩膩的東西堵住了,堵得慌。
他爸爸和自己妻子默契地對視一眼,阿姨飛快地打圓場:“陽陽,怎麼可能是因為要說這件事才特意讓你來吃飯,你想什麼時候來吃飯阿姨和你爸爸隨時都在的,是順便談起這件事,阿姨年紀大了,生不了自己的孩子了,一直把你當自己的親生孩子看待,但是你也大了,就像你爸爸說的,我們也要老了,想要一個孩子承歡膝下……”
季陽的目光從自己父親身上掃過,季俞錕狼狽地縮了縮肩膀,生怕被自己的親兒子看出端倪。
季陽什麼都知道,但他沒有戳破他們“善意”的謊言:“阿姨我知道的,我剛剛說話有點衝您見諒,但這事你和我父親自己決定就可以了,我沒有參與的意義,我也沒什麼不同意的……”
“我就知道陽陽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阿姨衝他和藹地笑了笑,“都怪你爸爸,粗心大意的,開學前你再來家裡吃飯,阿姨保證不會有海鮮了……”
是海鮮的問題嗎?
“陽陽,不管怎麼樣,爸爸這兒永遠是你家,永遠歡迎你來。”季俞錕撿回了自己的舌頭,煽情地對自己的兒子表演。
“好。”
好一場鬧劇。
什麼樣的家,要每次去的時候都要打招呼,“來”和“去”這兩個字眼,本身就指的不是家。
家是回的,不是來去的。
所以,他終究,永遠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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