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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上個月還與阿詩一起看了《重慶森林》的夜場,她生機勃勃,如今卻臉唇慘白躺在病床上。
八月,本港溫度最熾的一月,蘇綺渾身從內向外地蔓延冰冷,勉強提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阿詩身上,忽視自己腦袋裡一團亂麻。
剛剛溫至臻的司機問過她之後就走,沒有絲毫停留,雖然她戴著墨鏡,還是覺得他認出了她。
不知溫至臻是否在車裡,不敢想。
阿詩動手掐人,把康嘉茵嚇得躲在蘇綺身後,“不要怒嘛,還不是我勸不住你,只能叫綺姐來。你看你現在好老實,乖女一枚!”
蘇綺面色沉重,本就不輕鬆,此刻嚴肅加倍。
“誰的仔?”
她昨天意外流產,至少已經叄個月。再加上剛剛掙扎非要出院,下面又見了血,程度更嚴重。
她目光迴避,“我不知。”
蘇綺聲音更冷,“你快講,非要我找唐允查?”
阿詩故意扮尖酸,明明眼角泛紅,“你神通廣大,全香港都知道你傍上唐允做阿嫂,夠不夠?”
蘇綺不怒反笑,“少講屁話,你招不招?”
“有什麼好招?我一直在做生意接客啊,流產不是正常?就算生下來也是低b弱智……”
蘇綺打斷,“放屁。你同客人做不帶套?我現在帶你去做檢查,叫醫生講你有沒有染上髒病。”
阿詩沉默,康嘉茵拉扯蘇綺,勸她少說。
十秒鐘結束,蘇綺又問一次:“誰的仔?”
阿詩頹然告敗,“阿綺,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換一種問法:“都有誰?”
“北仔。”
意料之中的答案。
“阿正。”
蘇綺瞪大雙眼,詫異看她。
原來那天雨夜戴帽下樓與她擦肩而過的人是阿正,和北仔出手打架的人也一定是阿正。北仔臉上的傷是男人的拳頭打出來的,阿詩沒有那麼大的力。
再往前回顧,她多次見過阿正出現在廟街,只當他尋歡作樂,從沒多想過,更別說和阿詩扯上關係。
阿正與北仔不同,他一定略有積蓄,北仔都勸說阿詩轉行,阿正怎麼能繼續讓她做雞?
心裡咒罵他一萬句,又好心疼阿詩。
“忘記什麼時候和他糾纏在一起,我鐘意他,主動聯絡。他好像當年騙我的那個衰仔,又好許多——他懶得騙我。”
“坦誠講,撩北仔也是為了惹他呷醋,可惜效果甚微,本來就不算拍拖嘛,我一廂情願,還沾上甩不掉的弟弟仔。”
“上次下雨北仔來找我,撞見我與他親熱,兩個人打起來。我本想叫你,你見到我自然給你解釋,可你來太慢,阿正走了,我就沒講。”
蘇綺問:“昨天發生什麼?”
阿詩說:“北仔又來,颱風季溼氣重,他老豆煮祛溼薏仁水,眼巴巴送過來。”
“我講話難聽,與他發生爭執後被推倒,隨後流血、call白車。”
“他以為仔是他的,痴線,我自己都不知是誰,怎麼還有主動想做老豆的。”
蘇綺與康嘉茵的表情終於歸為一致,複雜哀傷,原來人類的悲喜也可以相通。
出了病房之後,康嘉茵小聲講給蘇綺:“北仔是該罵啦,但他也出現過,詩姐又把人趕走,她是真的不鐘意他。”
蘇綺知道,北仔是單純傻仔,有錯但不至死。她更想罵阿正,他為何一次都不出現?
塵寰中的恩恩怨怨好複雜。
唐允冷眼旁觀弘社行刑,處理過幾件事情後就開車回家,身上還帶有血腥味,他衝了個涼,站在落地窗前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