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靈虛道長出現在大老爺的病榻前。
他與大老爺相識幾年了,只是大老爺因著當今聖上信佛有所顧忌,從來是得了閒到他的道觀,鮮少將他請到府中。這次,因著行動不便,破了例。
大老爺自然不是讓靈虛來給他算算還有幾年活頭,而是另有打算。他語氣溫和而誠懇:“近來我諸事不順,猜想著是府中有與我命格相剋之人,你幫我算上一卦,看看這人是誰。”
靈虛掐指算了算,笑道:“其實與你相剋的人早就有,只是你秉承孝道,貧道以往不便道出。幸好此人大限將至,日後再不會左右你的運道。”
大老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說的那個人,真與我相剋的話,我豈能活到如今。我猜想著另有其人,你再細細斟酌一番。”
靈虛又掐指細算,隨後報賬一般說與他聽:“二老爺、二夫人、府上三爺、六爺、六奶奶、七爺都與你略有相沖,但是無妨,有大夫人、四爺、四奶奶、五爺、五奶奶左右護助,他們成不了氣候。只是,真要找出個人來,那便是六奶奶了,她剛一進門你就臥病不起,足見煞氣太重。可是……你若勒令六爺休妻的話,一來是不便如此,二來六爺也不會聽命於你吧?”
大老爺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擺一擺手,“罷了,你的心思我已看清,去找老四領賞吧。”
靈虛深施一禮,“塵緣已盡,多保重。”
大老爺要走這一步棋,兩個目的,一來是看看老五是不是已經死心塌地的站到了老四那邊,二來若是能成事,他可以讓靈虛給香氏扣上與他八字相剋的帽子,迫使老四休妻。
他就是咽不下一再被老四脅迫那口氣,就是想讓這個不孝子也嚐嚐難受的滋味兒!
只要靈虛肯配合,這件事便是不能成,也能讓老四困在局中難以翻身。靈虛在整個京城乃至天下,都是極有名望的。
結果……卻是再次讓他失望。
老五恐怕是聽他說完轉頭就告訴了老四。老四立刻命人給靈虛施壓,使得那道士一句人話都沒有,完全是代替老四來氣他的。
也好。什麼都不需再想,要麼養病,要麼病死,只這兩條路可選。
大老爺徹底老實了。
府裡氛圍前所未有的平寧,也只有西府偶爾雞飛狗跳的鬧出點兒動靜。
興安伯府聽說了襲府長房、二房分家各過的事情之後,夫妻二人很是為女兒揪心。
洪夫人又來看了看洪氏,垂淚不已。
洪氏卻反過頭來寬慰母親,說只要有心,怎麼樣的日子都能過好,再者,也只是分家,又不是被東府趕到街頭了。
洪夫人想想也是,心裡稍稍敞亮了一些。
洪氏便說了自己先前的一些打算,先要將西府主持中饋的權利拿到手中。
洪夫人訝然。不需看都知道,西府必是一個爛攤子,別人躲還來不及,女兒最先打算的卻正是這件事,實在是讓人想不通。可這樣想才算是正經過日子的樣子,一味的叮囑女兒,千萬要把日子往好處過,有機會就與東府走動,別疏遠了才好。
洪氏就笑著點頭,說只要您和爹爹幫忙,我定會照您說的話去做。
轉過天來,洪氏就與二夫人說了這件事,道:“您今日心緒不寧,想來也沒心思打理家中事宜,不如由我代勞。”
二夫人心說家裡還有什麼事?這日子已經沒法兒過了,你願意打理,那好啊,實在是好。她笑著點頭,誇獎了洪氏幾句,將一個爛攤子丟了過去。
洪氏一心忙著打理內宅諸事,對襲朋不聞不問。
襲朋之所以被關到小佛堂罰跪,是因為二老爺恨極了這個沒腦子的兒子。就算被擄走那回事是不可避免的禍事,那麼那些親手畫押簽字的借據也是不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