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起身抱拳:“王爺!”
他站在人群中,不怒自威,掃視了一圈將士們的臉色,才道:“都各自休整吧,一刻鐘後繼續趕路。”
待人們紛紛散開,他才在段寶齋的引導下入了驛站落座。有驛站官員十分機敏,知來人不凡,已經上前為他倒茶,又作揖後才退下。
“道長情況如何?”段寶齋問趙淵。
“不算好。”提及謝太初,趙淵便露了倦容,“從西安府時,請的那位神醫陶堅施針開藥開始都還有些起色,後來便不行了。睡多醒少,醒來時也昏昏沉沉,不怎麼清醒,只是盯著我看。”
說到這裡,他安靜了下去。
雙手撐著膝蓋,脊背繃緊著,坐在原地,看著面前那杯發黃的茶水寂靜。
“已到漢中,接下來的路便要入蜀了。”段寶齋道,“現在擔心,除了徒費心神,並無意義。”
“玉書,我是不是應該恨他。”
“……那要看王爺是不是還愛他。”過了片刻段寶齋說,“有些事只有你清楚,旁人的都做不得準。”
趙淵聽了他的話,深吸了一口氣:“罷了,如今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徐州可有訊息傳來?”
“我們走得急,斥候也趕不上,暫時沒有訊息。”段寶齋說,“到了成都府時,興許能有些迴音了,我軍得天時人和靖難,想必徐州之戰無憂的。”
他從腰間拿出卷著的羊皮輿圖,攤開來對趙淵道:“蜀地之路,險峻眾多,又有天塹抵擋,極難行走。傾星閣的位置聽說是在青城山中,需路過成都……臣這幾日鑽研了一下入蜀的道路,如今常用的道路便是走驛路官道,從漢中入廣元,繞鹽亭,直抵成都府。此路最為平坦寬闊,可行馬車,由此過去,加急不過十日可抵成都。”
趙淵去看他攤開的地圖,搖頭道:“我軍兵力未及四川,若走官道,必定有駐兵把守,待知道是我在此,定圍追堵截。我若在此,徐州那裡的又是誰?待訊息傳回京都,則徐州不保。此路看似坦途,實則兇險。”
段寶齋點頭:“當年茶商出入蜀地經商所修葺的古道,有一路可通成都,只是因官道暢通,年久失修了。”
“什麼古道。”
“金牛道。亦是走廣元,卻並不繞行鹽亭,直接南下,過劍門關、走梓潼、綿陽、德陽抵達成都。只需九日。”
“劍門關……”
“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門關。”段寶齋道,“當年諸葛武侯見劍山上壁立千仞、天開一線,遂壘石為關,稱劍門關。乃是自古險要關隘,又是兵家必爭之地。只是我大端疆域廣袤,四川多年無有戰爭,孝帝時便廢棄了,澤昌年間才重新修繕,有駐兵。再加上行路艱難,若路上棧道被毀,則時間不可測算。走哪條路,還請王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