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藩後無皇命不可出封地。
鴻雁傳信。
便是母親後來病逝,亦是過去了數個春夏,才得到了訊息。
自十四歲父兄回了開平,轉眼十年,不曾相見……今年皇帝預攜百官前往天壽山謁陵祭祖終於又召肅王入京陪駕……想必父兄已經啟程了吧,開平離得近,霜降前怎麼也到京城了。
到時候他一家團聚,其樂融融。
“王爺,咱們到端本宮啦。”奉安在車外對他說。
趙淵收回思緒應了聲好,便被奉安及僕役抬出車子,被穩妥安置在了輪椅上,又整理衣物,這才上前通報。
他去時,太子在養心殿內侍奉皇帝,安排霜降時皇帝與百官往天壽山陵恭謁致祭之大事。
這會兒端本宮內,只有皇太孫趙浚在,這孩子十歲,聰慧異常、又敏捷健康,來日又是一位定國明君。端本宮暖閣內支起了掛圖,趙淵進去時,皇太孫正在看那掛圖——乃是《大端萬里山河圖》。
“皇太孫殿下。”趙淵作揖。
趙浚小小的身影盤腿在那山河圖下,聽見了他的聲音,一躍而起,跑過來抱住他,欣喜道:“二哥來了!”
說完這話,還不可罷休,爬到他腿上坐著,摟著他脖子,開始跟他講自己最近上課有多難,新請的帝師又多苛刻多愛刁難人。
趙淵忍不住笑出聲:“朱傳良師承陽明先生,乃是當今現存儒學泰山,又與治國謀略有獨到建樹,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個刁鑽刻薄的糟老頭子。”
“這都是世人以訛傳訛的話,二哥也能信呢!”趙浚委屈地說,“他還給我留了作業,我正想不透呢。”
“哦?”趙淵讓奉安把輪椅推到了山河圖前,抬頭仰望。
大端帝國的疆域盡在此圖之中。
北至極寒之地,南入西洋深海。甘州方才日出,而東海已然入夜。兩京一十三省,沃土十萬裡,百姓造冊兩千三百萬戶,諸夷納貢來朝。
趙淵忍不住感嘆:“寰宇之內,端若次之,則無第一。有幸生於此等盛國,有幸可觀此等盛世。”
“二哥,幫浚兒想想怎麼應付朱大家吧。”皇太孫十分愁苦,哀求道。
“應付?”趙淵好奇。
“他不考我《論語》,不讓我抄《中庸》,偏要問我對當今局勢如何看。”趙浚茫然,“我瞧了半天,也並不太懂。求求你啦,二哥,你對我最好了。”
趙淵心軟,對趙浚又當做是親弟弟般極為疼愛,於是思考片刻道:“局勢我亦不太懂。不過我倒覺得大端與棋盤也沒什麼不同,左右不過縱橫十九的對弈罷了。是時機、局勢、更是人心的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