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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萬大軍。
這幾個字說出口後,整個中軍帳內便安靜了片刻。
張錫全冷笑一聲:“二十萬大軍也不過是步兵,又能怎麼樣。糧食再多,也有消耗的一天。城牆再高,也有挫平的一日。”
“這二十萬大軍,已經過了大運河,在西岸列陣紮營,等著我們。”蕭絳說。
“什麼?”
“周問雁沒打算固守徐州城,打算帶著二十萬人背水一戰。”有個聲音從帳外傳來,眾人還在琢磨這話的含義,肅王已經起身,快兩步走到帳門口,便見謝太初掀開簾子,緩緩走了進來。
“太初,你不在寢帳內歇息,來這裡做什麼?”肅王問他。
曾經剛好合身的道袍大氅如今鬆垮垮的掛在他身上,謝太初比起在榆林時顯得消瘦了幾分,臉頰凹陷了下去,嘴唇蒼白,連發髻也少了曾經的一絲不苟,披散在身後,只用束帶繫了。乍一看道骨仙風,似乎風吹便可登天離去。
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雙寒潭一般明亮的眼睛和其中的光芒,這樣的眸子,看別人時都顯出幾分壓迫,只是看向肅王,便柔和了下來。
“聽說周問雁在徐州,早晨便讓大黑帶我去前面轉了一圈。”謝太初緩緩走到沙盤旁,將象徵著敵軍兵力的石子挨個放在了沙盤內。
“周問雁知道騎兵的厲害,更知道步兵遇見了騎兵幾乎是無解的。”謝太初說,“正如張將軍所言,守城終有破城日。他有二十萬人,何必留守徐州?他野心很大,如今沿著運河佈下九宮陣法……想將我軍一舉殲滅。”
最後一局棋
“九宮陣法。”張錫全嗤之以鼻,“什麼糊弄人的小孩兒玩意兒。”
“眾所周知,在平原地區,步兵遇上騎兵,便幾乎是無解之局面。”謝太初沒有理睬他的譏諷,只道,“走則被騎兵追擊,守則騎兵分而攻之,最終再龐大的步兵隊伍,也會被騎兵的速度與長弓蠶食掉。這也是為什麼一旦邊牆攻破,也興可以數日內直逼靈州的原因。”
步項明嘆息一聲:“寧夏甘州深受蒙古騎兵之苦,馬背上的民族並非浪得虛名。”
“一入中原腹地,地勢平坦、無險可守,尤其以徐州為甚,若換了別的將領定然蟄伏徐州以待援兵。周問雁不會,他雖然是武侯、卻文武雙全,早年潛心研究,自河圖洛書之中演化出了這九宮陣法。”
說話之間,他手持柺杖已緩緩行至沙盤一側,在沙盤上徐州城外西側繪製陣型。
“九宮陣主陣營乃是一九宮格形陣營,以重甲步兵為主,裝配以槍、戟、叉、甲武器,分成九個方陣,並以驍勇善戰的參將為統帥,九個方陣可獨立作戰,亦可協同作戰。除去九宮軍隊,在南北翼各安置了兩隻軍隊。兩翼之軍前側方陣為步兵,後側方陣則是火器營,裝備三眼銃的火銃手一個方陣裡大約有五千人。此處周問雁已佈下十一萬人。在後方壓陣的中軍還有近三萬精兵,伺機而動。”
“我當是什麼厲害陣法,不就是十幾萬步兵嗎?又不是沒遇到過。”張錫全道,“中軍既然壓後,我們直衝入陣,奪了周問雁首級,此戰立分勝負。”
“張將軍要直取中軍,請問走哪一路?”謝太初問他。
“中路。”張錫全一叉腰,洪亮道。
謝太初搖了搖頭:“張將軍輸了。”
張錫全一怔,再看沙盤,仔細一琢磨,竟然覺得這九宮陣法多了幾分玄妙,自己內心推演了數種可能,又全然被自己推翻。
一時沉默了起來。
“在臨洮時,遇陝西總兵上志君所率十萬步兵,也不過是我左路軍一萬騎兵便把他們打得丟盔棄甲。”張錫全道,“沒料到步兵重新佈局,竟有此等的威力。這個周問雁確實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