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衛,應在城外整頓後再入城,不光是隊伍休憩,他自己亦需要做好面對的準備。然而韓傳軍的隊伍緊隨其後,便沒有這樣的時間。
下午抵達舊開平時,便瞧見漆黑的一座焦城立在眼前。
待走得近了,便瞧見外城牆基本坍塌,只有內城牆還算完好。
裡面住了些乞丐、響馬和盜賊。
陶少川帶人入內將閒雜人等清理了乾淨,趙淵便緊接著入了城,並不直接去肅王府,倒是在靠南側,曾經集市的位置設了營地。
傍晚時分,開平衛再起炊煙,有些人氣了。
營帳中點了等,謝太初將輿圖放在案几上,拿著最新的幾份急報閱讀,片刻後對趙淵道:“我們之前所行的計謀是有效的,韓傳軍的五萬人馬在草原一線被拖成了散兵。從蕭絳等處得到的訊息,傷寒肆虐使得一部分人馬被拉下。而糧草輜重跑得更慢,剛過玉林。這兩部分人加起來就有一萬人。韓傳軍的大部隊在中途,離開平衛還有三百里,這批大約有三萬人,正是人困馬乏。”
“可即便如此,他的隊伍根本沒有停下來過,甚至還派出了一萬先鋒部隊,輕裝疾行,後日便會抵達開平衛。”
“嗯。”趙淵點頭,“韓傳軍心思敏銳多疑。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一定沒想過,我們減灶,是真的只帶了一千人在前面做誘餌。”
趙淵仔細看輿圖,指著開平衛西側的北山道:“在這裡讓蕭絳他們留個口子放田允恩進來,就地吃掉,警惕所有傳令兵,絕不可以放出任何一點訊息。等韓傳軍進來後,卻要留出狹小的關隘,通往獨龍口的。給他們希望……他們便不會垂死反撲。三萬人,一點點地蠶食掉,足夠了。”
“好,我立刻讓人送信給蕭絳。”謝太初說著已經提筆研磨,又看趙淵一眼,“殿下不問田允恩的先鋒隊伍裡都有誰嗎?”
趙淵還在仔細分析戰局,隨口問:“都有何人?”
“段寶齋。”
趙淵愣了愣,抬頭看他:“段玉書?”
“正是。”
肅王想起過往種種,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們結拜兄弟,也許不能一起喝酒了。”
趙淵從噩夢中驚醒,他翻身坐起,急促喘息。
汗和淚的混合物從他臉頰滑落,滴落在了被褥上。他怔怔地看著膝蓋上的被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雙腿已經可以走動了。
身側被子被疊起來了,床榻上是空的。
謝太初並不在身邊……
他原本希望用婚姻將謝太初綁在身邊,可不知道為什麼,草原大婚短暫的親暱後,謝太初卻反而待他更加恭敬有禮,更加疏遠。
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君臣。
夜間帳中他總是在等待謝太初的時候迷糊入睡,早晨清醒的時候,謝太初早就起身。若不是半夜會被擁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他幾乎要以為謝太初徹夜未歸。
趙淵有一陣的失落,可是很快的他又讓自己振作起來。
如今韓傳軍五萬追兵將至,開平衛一片焦土,正是生死存亡之際,容不得他悲春傷秋。
他翻身下床。
門口的銅壺內洗漱用水還溫著,外間的爐子旁邊還有一缽肉粥……是謝太初走前留下的。
他依舊細心溫和,便是在這樣的細節中,也讓人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趙淵洗漱更衣,用過早飯,這才穿好曳撒與比甲,戴上大帽掀簾子出去。
陶少川在賬外等候多時了,見他出來,連忙撐開傘跟了上去。
帳篷外的開平衛滿目瘡痍。
除了被燒得漆黑的內城牆外,再無完好無損的存在。
道路上堆滿了瓦礫,偶然可見沒有被完全燒燬的橫樑,上面繪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