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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淵收了手。
緊緊攢成拳頭。
“十五萬大軍在寧夏結集,只等我等入關。屆時振臂一呼,下靈州取韋州,入關中得西安……可這不夠,要想去蜀地無後顧之憂,就必須繼續打,打下臨汾,拿下徐州,斬斷中原腹地要道,牽制住趙戟的咽喉,最後殺入順天府,拿下趙戟人頭。才能放心地去蜀地傾星閣。”
“是。”謝太初說。
“幫我拉攏甘州福王,協助我獲得寧夏民心,又與三娘子搭上線索……你早知我是個軟弱的人,又在寧夏時便已經預先算定了這一路大軍所向。是不是想用一己性命,逼我在猶豫反覆之時不得不為了救你而戰下去?”
謝太初看他:“不。我尚不會卑劣至此。”
“太初,你許我一句實話。”
“殿下請講。”
“你……真的喜愛我嗎?”
“我視殿下為心頭珍寶。”謝太初一字一句道。
趙淵笑了一聲,仰頭嘆息,似乎是信了,又似乎沒信。
“是嗎……你喜愛我。卻逼我至此。太初,你何以逼我至此?!”他說完這話,轉身便走。
“我所言屬實,發自肺腑,字字真心。”謝太初在他身後道。
趙淵頓了頓腳步,回頭瞧他。
“你的話、你的心,真與不真,似乎又沒有那麼重要了。”趙淵道,“一路行來至此,你依舊放不下天下,我依舊放不下你。太初,若真是你所願,我做到就是。今日整備軍務,明日寅時我們便拔營回寧夏。年底之前,我定攻下順天府,做這天下的主人。只是不知道,在那之前,我來不來得及救你。”
謝太初沉默。
趙淵悲傷無聲笑了。
“你又不說話了。你總是這般,從不告訴我一切。”他道,“你說你愛我。我卻覺得你愛天下遠勝於我。你所愛的……是能成全天下的那個人,是能成全你之天道的帝王。”
說完這話,他不再回頭,一路遠行消失不見。
謝太初體內氣血翻湧,一口黑血噴出來,身體再承受不住這樣的大悲大慟,一個踉蹌跌坐在水中。
河水寒冷刺骨,被他阻攔頓時掀起浪花從他肩頭湧過,將他渾身打溼。
血在清澈的水中被沖淡,成了淡紅色,然後在幾個湍急的水渦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道什麼時候,蕭絳蹲在岸邊看他。
謝太初發髻已亂,有些狼狽。
“你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蕭絳問。
“……撐不到徐州。”謝太初沉默了一下,他緩緩擦拭了嘴角的鮮血:“不要告訴趙淵。”
“為何不直說?”
“如今他因我之事被逼至絕境,卻因傾星閣地存在尚存一線希望,不至於真的絕望……還能再拖一拖。”
蕭絳又問他:“那你想過沒有,屆時你身死,他如何自處?”
這一次,謝太初沉默了更久。
“我已無藥可救,又何必讓他為我放棄一切?”謝太初道,“也許當他成為這江山社稷的主人,心頭的傷痛便能撫平。也許屆時,他便能明白我的苦心。”
“不要自欺欺人了,王爺不是那樣寡情之人,皇位和權力並不能讓他忘記你。”
遠處營地響起結集的號笛聲。
蕭絳看向那邊,站了起來:“部隊結集,想來是準備開拔寧夏了。我不會和王爺告狀,卻勸你還是早些和他暢談。”
蕭絳走後。
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河水汩汩流動的聲音。
謝太初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從河水中站起來,他衣袍溼透,披髮赤腳的走上了岸邊的草地中。
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