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傳軍本來已經引馬往上走,聽到這話,瞥了他一眼:“入口被炸了,陳家坪的土石流下去。上面是蕭絳,下面便是闞玉鳳。沒死的便要遇上闞玉鳳的部隊。還能有活路?”
房大興怔了怔,喉嚨哽了一下。
那可是……可是小兩萬人馬啊。
就這麼……
“走!出武廟關!”
可是已經遲了。
滾下山崖的巨大火球點燃了士兵,那些火人慘叫著在草木間打滾,在他們化為灰燼之前,身體裡被火焰靠得嗶呲亂響的油脂點燃了潮溼的樹木,滾滾濃煙捲上了天空。
接著整個山谷燃燒了起來,燒成了一片,燒成了地獄火海。
無數潛伏在此許久的趙淵親軍捏著長短兵器大吼著衝下山坡,震耳欲聾的吼聲開始吵雜,卻又逐漸匯聚成了一句整齊的口號。
——殺韓賊!奪其首!
——殺韓賊!奪其首!
——殺韓賊!奪其首!
他們每喊一次,氣勢便大盛一截;每喊一次,便讓韓家軍的意志被削弱一分;接著他們衝下了山,衝入了數倍於他們的敵人之中,毫不畏死、毫不怯戰。
一萬餘韓家軍竟在三四千蕭絳率領下被打得潰不成軍。
鬥志已散,戰局已定。
韓傳軍與房大興等人不再戀戰,被親兵保護著向武苗關方向而去。韓傳軍親兵三千,裝備亦是隊伍中最為精良的,雖然此時雨大,火銃不可使用,但是靠著牢固的鎧甲和穩固的隊形,他們這支隊伍還是在人群中撕開了一條通路,保護韓傳軍透過了山谷。
從陳家坪上游的山頭翻過去,身後的喊殺聲遠了。
中軍還剩下二十匹不到的馬可行走。
“前面那個山口就是武廟關!過了武廟關就能見到官道。”房大興跟著韓傳軍高聲說道。
尚存活得親兵千來人,聽到此處,精神為之一振。眾人一路小跑著下山,路途便突然寬廣,隱約有些要出山的意思。
然而這樣生的希望又一次落空。
武廟關前,整整齊齊,列隊了一隻騎兵,在雨中安靜站著,沉默中養精蓄銳,可是每個人都像是擦得鋒利的尖刀,隨時準備刺向敵人的心臟。
兩軍剛迎面而上,倉皇疲憊的韓家軍便輸了。
被打怕了的韓家軍往後退卻,連馬兒都在不安嘶鳴,隊伍中人心渙散。
“是謝太初。”韓傳軍道,“他這隻騎兵,想必是趙淵的親衛軍……”
房大興茫然:“若趙淵的親衛軍在此,那麼田允恩圍著的開平豈非空城一座?趙淵可做此等壯舉?”
韓傳軍心已沉底。
如今種種都在了趙淵算計之內……
不,甚至不能說是算計。
不過是他們太過驕傲,以至於沒有將趙淵放在心頭。
房大興瞧他臉色,勸慰道:“此地離獨龍口不過五十里,如今鬧得天翻地覆,開平總兵劉長甫可來馳援也不過一日。我們若撐上一撐……”
“趙淵三月初四抵達了開平。你以為他籌謀如此周密,會想不到獨龍口的援兵嗎?”韓傳軍搖搖頭,“劉長甫膽小,不回來了。沒有援兵。”
房大興臉色土灰,過了半晌,又幹巴巴地問:“那大人……敢問、敢問怎麼辦?”
“迎敵吧。”韓傳軍道,“破了謝太初,衝出武廟關,入了平原,前面就是長城,便有生還的可能。”
他說完這話,又是一陣安靜。
房大興捏了捏手中雙錘,一咬牙揚聲道:“大人安危重要,您先尋路離開。待我上前會會謝太初。為您抵擋一二。”
他馳馬出列,奔至武廟關平地前,便見謝太初著黑色棉甲,手持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