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告訴他可以回家之人。
如今竟然死在了這冰天雪地的天壽山中。
“父親——!”趙浚淒厲慘叫,已從趙淵懷中掙脫衝了上去,抱著太子屍體痛哭。又過片刻,哭聲戛然而止。
舒梁命沈逐上前查驗,沈逐逐一探息後起身對寧王及舒梁道:“太子已亡。皇太孫身受箭傷失血過多,又遭大悲慟,也沒了氣息。”
“舒梁。”寧王喚了一聲。
舒梁作揖出列,道:“太子喪心病狂欲弒君,死傷無數。寧王救駕,拘太子於天子大帳前,陛下廢太子而立寧王。如今廢太子之首級割下帶回京城示眾,其屍身及皇太孫之屍體一痛留天壽山。沈逐,猶豫什麼,還不動手。”
沈逐本在偷看趙淵,聽到此處垂下眼簾,手握腰間匕首拔出,半跪在地上,拽著太子髮髻割下了太子的頭顱,高高舉起對周遭錦衣衛吆喝道:“傳下去!廢太子已死!頭顱在此!新太子為寧王!”
周遭錦衣衛大喊:“廢太子已死!新太子為寧王!”
“廢太子已死!新太子為寧王!”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在營地內響起。
本還有負隅頑抗的小撮親軍也都住手繳械。
新舊勢力便在幾個時辰之內更迭,一時天堂又一時地獄。
那種歡呼聲並未消減,愈來愈大,愈來愈整齊,最終匯成一處,在東沙河谷中震耳欲聾。
太子尚且溫熱的血液緩緩流淌開來,蜿蜿蜒蜒的散落了一地,在趙淵身下最終聚攏,他素色中單如今已滿是血汙。
可對於趙淵來說,這場漫長的折磨並沒有結束。
在混亂的歡呼人群中一隊騎兵快馬入了大營,又往天子大帳而來,在被推倒的柵欄外下了馬。
不消片刻,便有屬下來報。
“報!巡按御史韓傳軍請見殿下!”
寧王笑道:“果然是回來了。”
韓傳軍?去開平慰軍的巡撫韓傳軍?
趙淵聽見了這個名字,有些遲鈍的抬眼去看,在夜色中有一著鎖子甲的瘦高個踏步而來。
韓傳軍抱拳道:“殿下,臣不辱使命,已斬逆賊肅王趙鴻及其子趙湞於開平衛!”
此話說完,兩個人頭已經扔在了趙淵面前空地上,在太子血漬中翻滾兩下,露出了髒汙青灰的面容。
乃是肅王趙鴻與肅王世子趙湞頭顱。
趙鴻年邁的臉龐上,怒目圓睜,彷彿死不瞑目。
趙淵正與之對視。
秋風曾吹拂過京郊遠望亭旁的麥浪。
離別時的哀愁與思念十年來不曾停歇。
開平衛故土的芬芳還音繞在身側……在京城中,十年間擔驚受怕、委屈求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所謂所圖不過是肅王府能夠偏安一隅……如今都成了一場空夢。
八百里,那麼近,快馬加鞭不過幾日。
八百里,那麼遠,一別再見竟然遙隔陰陽。
“敢問殿下,樂安郡王如何處置?”舒梁躬身問詢。
趙戟冷眼旁觀,片刻抬了抬眼皮道:“應絕後患。”
“是。”舒梁看向沈逐,“沈逐,動手。”
沈逐渾身一顫,手中匕首尚淌著太子殘血,又緩緩舉起……只是在無人看到的角度,那匕首也在發顫。
——霜降後,便隨你父兄回去吧。
太子的話還在耳邊。
被燃起的、微小的、喜悅的火苗……
在心頭悄然熄滅了。
趙淵顫抖著抱起父親頭顱,緊緊抱在懷中,冰涼冷硬的面容壓在他胸膛處,淚不由自主落下,淚竟血紅。
周遭的山火在映照下彷彿群魔亂舞,鑽入了他的心房,摧心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