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完冠禮也算是正事成年,在應劭這學習可比在袁紹府邸踏實多了,起碼吃飯喝水不會擔心被毒死。
“這話啥意思。”劉琰指貞良死節四個字問道。
沒等應瑒說話,應璩搶著出口解釋:“這話的意思是具備忠誠貞烈品格的人能夠為保全大義節操而犧牲。”
“就這四個字你引申出這麼一大串?”
“根本不必引申,只你不懂。”應璩伸出小手比劃。
“你懂!”劉琰遞過去一塊冰糖,隨後又給應瑒一塊,應瑒訕笑一聲接過揣進懷裡。
“主人喚威碩。”聽到僕人說應劭呼喚自己,劉琰起身瞪了一眼應璩出了書房。
最近應劭蒼老許多,五十來歲白鬚皓首滿目滄桑,佝僂身軀獨自坐在那裡,透露無盡迷茫與深深憂愁。見到劉琰輕輕感嘆一聲,選扼要考教一遍六經,又讓劉琰對《論語》挑章節做了一番申論。
“漢官儀進度如何?”應劭問道。
“謄抄已進入尾聲,校對裝訂估計還需十日左右。”
一道道皺紋稍微舒展,應劭點點頭表示滿意:“本意要德璉親往呈送也好博個出身。”說到這裡一拍桌子憤恨哼出聲:“不知哪裡冒出個汶陽侯,朝廷欽點要其轉呈《漢官儀》不日就來拜訪,待客至汝於書房靜心溫習不可妄動。”
聽到汶陽侯名號劉琰明顯怔了下,立刻恭順答應。
應劭降低沉聲音繼續開口:“常與你家兄長筆談,提起過你認得汶陽侯。”
“認得。”
“若你感念師恩,今後莫提是我應氏弟子。”
劉琰心底一揪,難以言喻的感情湧上心頭,不自覺吞嚥口水緊張看向老師,應劭面色緩和輕聲說道:“寬心,仍在師門。傳承立不可棄,真有報應也是命數。”
啪一聲戒尺落在肩頭,“貞良死節。。。。。。”應劭重重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應劭頓了頓,雙眼緊閉又猛然睜開:“首在生存,委身失節為師不怨,去吧。”
傳道授業不僅是知識的傳播,也是人生的引導者,一個懵懂一無所知的白紙勾勒成美麗的畫作,教會人思考的方法,人生的哲理。不自覺間這裡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環,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
劉琰跪地磕頭:“叩謝師恩。”
當天晚上輾轉反側,汶陽侯這次來拜訪就是為了取書,應劭怕自己撞見因才此特意囑咐,細細琢磨話裡話外明顯另有含意。
連續幾天應劭對學業看得很緊,似乎要把一切都灌進劉琰腦子裡,其餘時間就是和應璩呆在書房裡背誦應氏家傳註解義理。
直到有一天出現很多陌生面孔和應劭僱員一起查驗《漢官儀》,來來回回竹簡和書籍堆放在書房外的空地上。整個應氏學館裡外都在忙亂,嘈雜中書房門被推開,應瑒背對陽光朝屋內招手,劉琰有所感應心中肅然,裡側暗處應璩聲音傳來:“師兄,貞良死節。”
來到門口登上一輛馬車,兩人沒有任何言語相顧施禮算作道別,閉上眼睛回想過往,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朝車上搬運書卷,劉琰獨自縮在角落直到書籍全部搬完,車外傳來劉琬和應瑒談笑聲。車簾挑開劉琬登階上車,回身與應瑒拱手告辭全程就跟劉琰不存在一樣。
一路穿街過巷透過窗簾縫隙熟悉身影一閃而過,劉琰嘴角微微翹起,認得剛才那是袁熙。來到城門,軍士掀開車簾沒有抬頭查驗,拿起地板上一串銅錢便揮手放行。
車隊沿著大路南走一直到看不見鄴城,劉琬長舒一口氣滿臉壞笑:“別那樣子看著我,你是不是以為該有人制造混亂,你好偷偷上車等我發現後大吃一驚。我很好奇,若真是那樣你打算如何對我威逼利誘?”
劉琰到現在仍舊發懵,確實和想象中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