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楚昂面色一沉,自嘲地笑了聲,“你總是這樣,從不把我說的話放心上。”
這卻是冤枉趙錦繁了,她確確實實是記不得了。
楚昂沒給她好臉色,抬手指了指位於她正前方的箭靶。
“給你三箭,你若能有一箭射中靶心,我便從了你的願。”
趙錦繁望了眼前方離自己百步遠的箭靶。
楚昂與她一同長大,對她的騎射技藝有幾斤幾兩很瞭解。從前楚昂常常嫌棄她的騎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簡直爛到家了”。除非趙氏祖墳冒青煙,否則讓她百步穿楊正中靶心,恐怕比登天還難。
這等同於是毫不留情拒絕了她。
趙錦繁垂眸接過楚昂遞過來的三支羽箭,猶豫片刻,還是應了下來:“好。”
很快,身旁侍從取了弓過來。那把弓足有十餘斤重,趙錦繁顫顫巍巍舉起弓,吃力地邁開腿,看上去整個人底盤不穩,連拉開弓的力氣都沒有的樣子。
她拿起羽箭抵在弓弦上,屏氣鉚足勁拉開弓,正要放箭,楚昂忽從身後按住她的手。
“等等。”
趙錦繁微愣,仰頭看向他:“怎麼?”
他的目光在她白皙的脖頸處停留片刻後立刻移開:“你身上有傷,先回去把傷養好,改日再來。”
趙錦繁按了按脖頸上的瘀痕,她自己都沒留意到這處有瘀痕,大約是前日摔下馬時弄傷的。
“無妨的,只是小傷。”
“陛下還是請回吧。”楚昂語氣說不出的疏離客氣,“別讓人說我欺負你。”
話畢,他轉身上馬,便離開了校場,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楚昂走後,趙錦繁乘著御輦回宮。
初春多雨,潤物無聲包裹著群山翠微。御輦軋過溼滑的青石地板,穿過皇城重重朱牆,途經後宮舊址。
昔日後宮三千佳麗,珠光寶翠,競相爭豔,自先皇死後閒置多年,冷寂一片。
信王對皇位野心勃勃,依眼下趙氏的處境,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得償所願。這種節骨眼下,信王是斷不會允許趙錦繁納妃立後,以防日後多出幾個不必要的皇子,成為他登頂之路上的絆腳石。
不過後宮閒置也未必不是好事。
當年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她由公主變成了皇子。她這副樣子,怎麼好去耽誤別人家無辜的女孩子。
連著下了幾日雨,天氣陰沉得很,御輦內又潮又悶,趙錦繁撩開垂布車簾透氣。
目光由近及遠,連綿雨幕中,有人抱著幾本厚重的典籍自皇城西角的藏經閣出來,看上去極愛惜書本,怕雨水弄髒書冊,抬袖將其遮住,也不顧弄溼自己官袍。
那身緋色圓領官袍在暗沉天幕下格外醒目。
趙錦繁望著那道身影怔了一瞬。
對方似乎也注意到響動,微微抬眼,恰巧對上趙錦繁的視線。
他目光柔和,俯身朝趙錦繁行禮,動作不偏不倚,一絲不苟,恭謙有度。
如意順著趙錦繁的目光看去,面色一沉:“是他。”
趙錦繁收起看向那人的目光,對如意道:“派人送把傘給他。”
如意看了看趙錦繁,又看了看那人,唇緊抿著,臉上有些許不悅之色:“可他當初對您做了那樣的事……”
趙錦繁平靜地開口:“沒有可是,去吧。”
如意應了聲“是”,親自取了羅傘朝藏經閣走去。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屋頂上,積少成多匯成水簾自瓦簷而落,連串的水珠子打在青石板上,濺起一地水花,沾溼了緋袍官員的衣襬鞋身。
如意劃破雨簾,走到正在廊下避雨的緋袍官員跟前,將傘遞給他。
“言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