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差一天。
他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只差一天。
他就能見到她的。
他們甚至連正式的道別都沒有,他見她的最後一面,還是當日遠去的背影。
每每思及,薛昭都會心生悔恨。
若是當初他沒有選擇離開京城,若是當初沒有發生那場雪崩,她也許就不會一病不起。
薛昭看著那一方素帕和早就泛黃皺巴的信張,心尖湧上濃濃的無能無力的酸澀。
他忍不住想著,是不是最初在晉雲寺祈福的時候,她就和這信中一樣,從沒為自己求過?
很多年後,薛昭望著大漠的月色,深深嘆了一口氣。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若是有來世,他再也不會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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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那邊跑了,快追!”
薛昭驚了一跳,茫然地看著周圍皚皚雪地,胡人和士兵激戰,而自己正騎著一匹馬,手握長槍。
而他們正在追著跑遠的胡人首領。
前方,不就是發生雪崩的地方?
薛昭心中一緊,緊急勒馬,轉著圈兒立刻回頭,“前面危險,立刻停下!”
那些士兵對他無比信任,雖然不解,但還是急急地停了下來。
剎那間,前方山體就像是一片白色的浪花往下滑落,眾人紛紛瞪大眼睛,立刻後退。不出片刻,他們本該經過的那條路被冰雪掩蓋。
士兵驚魂未定,一陣後怕。
幸好薛昭及時發現,不然他們就死了。
胸膛中傳來如擂鼓的心跳聲,薛昭愕然,這和腦海中的記憶一模一樣。
他這是,重生了?
即使已經親身經歷過雪崩,可當這種災害發生在眼前時,薛昭的心靈還是受到了強烈的震撼,再一次感悟人類在面對大自然的渺小。
世事無常,眾生皆為螻蟻。
此事之後,薛昭再次揪出幕後之人李邑,和前世一樣,李邑被剝奪軍職,受了罰。
還沒等趙侃說話,薛昭便先提出了主動進攻胡人,讓他們再也不敢來犯。
上輩子薛昭終生都守在邊關,對胡人瞭如指掌。這次,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們打得節節敗退聞之喪膽。
這次躲過了雪崩,時傾就不會因大受刺激而吐血生病,更不會在病情未愈時被嫁入蘇家而抑鬱而終。
而且,此次解決胡人的事情提前了十幾日,薛昭也很快能回到京城。
如同前世,他再一次跪在大殿之中,求皇上賜婚。幸好,時傾現在還未嫁人。
一出宮廷,他就帶著人,騎著駿馬往丞相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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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後花園內,一身勁利男裝的纖細少年形跡可疑,他弓著身子,躲在假山後面左右環顧。
許是見到沒人,他將揹著的包袱解下來,上下掂量,猛地一甩。包袱化作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咚的一聲在外面響起。
他腳尖用力,翻身跳上牆頭,動作利落乾淨,一看就是熟能生巧。
高高的紅牆上,少年忽地回眸看向沈府,挑眉輕笑。
只見,此少年非彼少年,一雙秋眸純澈清明,白皙秀麗的面容明媚動人,薄唇不點而紅,正勾勒淺淺笑意。
這分明是一位男裝打扮的女子!
時傾輕哼一聲。回頭,從牆上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地上,彎腰拾起包袱,大大方方地走到街上。
聽到要成親的事情後,她便故意裝病,等到丞相放鬆警惕時再偷偷跑出來。
誰也別想逼著她嫁人,哼。
來得有些早,時傾決定先到酒樓大飽一頓,然後買一匹快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