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舟抬眸,濃翹的睫毛跟著掀起,烏黑的瞳孔明亮如晝。他定定地道:
“若是連這點挫折都堅持不下去,弟子又有什麼資格當師尊的徒弟?”
“師尊,您的好意弟子知曉。再苦再難弟子都不怕,相信終有一日弟子總會悟出屬於自己的殘星劍法的!”
到時候,成為和師尊一樣厲害的人。
時傾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聞言只是頷首,“你自己決定便好。為師乏了,你回去吧。”
話了,她便回到房中。
那一截樹枝被她隨意地丟在地上,孤零零地獨自開著花。
藺舟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冥冥之中覺得師尊似乎有些不悅,但又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說的不對。
他沮喪地耷拉著眼皮,鴉青的睫毛投下,遮住了眼底的失落不安。
夕陽隱入數座遠峰後,東方一抹清冷的月色便悄然在樹梢上開著,將自己偽裝成盛放的玉蘭,企圖求取路人一抹目光的暫留。
那個如松的修長身影靜默地站著。
半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悄然拾起了被人遺忘的玉蘭枝。
回到房內,時傾急忙從儲物袋中找到一個瓷瓶,將裡面的紅色丹藥倒出一兩粒,趕緊服下,眼裡的灼熱才逐漸淡去。
過了這麼久,眼睛還是不能直視陽光。
時傾嘆息,在玉匣裡拿出一條矇眼的黑色絲綢。這是掌門師兄尋來的,雖然效果比不得東海白綾那條,但總比沒有的好。
放到床邊後,時傾這次沒有再去後山。
黑色的冰晶石被她拿了出來,那股詭異的冷暗瞬息溢滿房間,時傾插訣在房中施了個隔絕罩。
那面鏡子也被她拿了出來,上次在手鐲中出現不過是為了行動方便的暫時手段,老頭的魂體還是困在鏡子裡。
“這冰晶石怎麼混得這麼黑,這是一千年沒洗澡了吧!乾脆叫黑晶石得了。”
桌上的冰晶石黑得純粹,以至於看不出任何稜角細節。往那一放,就像是立體的房間突然出現一個破洞般。
“你不也一樣?”時傾語氣平平。
老頭噎住,長長的白色鬍子因許久未打理而顯得有些炸毛,周圍都是浮毛,乍一眼還以為是上網淘來的劣質假髮。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尊重前輩。”
老頭氣呼呼的,倒也不在意,目光再次投向那塊冰晶石。
“雖然早就知道冰晶最易沾染邪氣,但沒想到是這麼多。”
老頭撫著鬍子,同款的白色眉毛皺起來,“那個星龍草還沒開花,要等到花液驅除它上面的邪氣還要很長時日。所以,你最好先把這玩意給封起來。”
一千年過後,冰晶石沾染的邪氣怨念等各種負面氣息極為濃郁,若是沒能去除,反而是個不定時炸彈。
“我知曉。”
時傾摸了摸冰晶石,是一種極為粗糙的手感,像用了成千上萬根針築起的一堵牆,尖端密密麻麻,乾硬又刺人。
不過輕輕劃過,她的指腹便泛起紅痕,最表層的面板直接劃破,隱約可見白皙肌膚下的鮮紅。
她若有所思,忽而笑道:
“用這個鑄成的劍一定很鋒利,想想到時狠狠刺入那個魔頭的心臟,鮮血biu地炸開,像煙火一樣。”
說著,她還極為豐富地擬聲比了個手指,皎皎若月的面容中綻放詭異的笑容,十分突兀。
老者似乎是見慣了她的本性,泰然自若,“那你可要趕快修煉,將那個冷月心訣練到至境,否則到時候你怎麼打得過那個老不死的。”
時傾翻出一個玉器匣子,將冰晶石放了進去,隨後又在上面施加靈力封印,與那本厚重的古書放到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