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灼熱了視線,慌慌張張地移開目光,落在樹枝尾端。
上面的花葉未完全捨去,一朵極大的白色玉蘭亭亭綻放,花瓣半開半斂,帶著莫名的古典山水意境。
藺舟不覺走神,耳邊女子帶著花香的吩咐很快打破。
“藺舟,握緊你的劍。”
經她這麼提醒了一句,藺舟視線又落在她身上,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樹枝。
下一秒,破空的清脆聲朝著耳側襲來,巨大的花苞在視線中旋轉迫近,顧不及多想,藺舟條件反射地抬起手中的樹枝往右側格擋。
對面的樹枝再次發難,繁複的花瓣急速旋轉,順勢往下一翻,擊向他的手腕。
虎口一痛,手指微張,樹枝便落到了地上。
藺舟悄悄抬頭觀察時傾的反應。
“再來。”依舊是平靜的語調。
藺舟撿起地上的樹枝,眼睛燃起一股鬥志,目若星辰耀耀發光。
很快,時傾毫不留情地攻了上來,形式捉摸不定,毫無規律,但又隱隱自成體系,行雲流水自然天成。
每次被她擊中得手痠麻,藺舟還未作好應對的姿態,下一招她又換了花樣。柔中帶剛,蜜裡藏劍,完全分不清哪一步虛哪一步實。
藺舟招架不住,全程被她壓著打,打得心智受挫,身體也疲憊發軟。
許久,在腦袋發昏之際,終於等來了結束的宣告。
藺舟早已氣喘吁吁,手中再也握不住樹枝,直落地面。而對面,女子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持著一截帶著玉蘭花的樹枝。
兩人中間,嫩綠色的草間,只落得一抹雪白。
“感覺如何?”時傾發問。
她只問了四個字,並沒有明確主體是他還是她,若要回答完美,便要面面俱到。
藺舟理了理思緒,斟酌措辭小心翼翼地開口:
“師尊剛才的招式有些熟悉,如果弟子沒有猜錯的話,師尊使的也是殘星劍法,只是師尊和弟子的順序規律不同。”
“你說的沒錯。”
時傾手腕一轉,樹枝被她反手豎在身後,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優雅至極。
“夜空繁星千萬點,明明滅滅閃爍不定,無論哪幾顆相連線,彼此之間都可構成不同的圖案。殘星劍法核心便是取其千變萬化,琢磨不透之意。”
藺舟似有所悟,點了點頭:
“即便是處於同一片星空,因心境相關,每個人所看到的影象又各有不同,因而殘星劍法需要使用者本人自行摸索出合適他的道,才能使出最大的威力。”
時傾讚賞地點頭,“正是。”
殘星劍法因人而異,使用者是何種性格,使出來的劍招多少沾染本人氣性。
正如古人所言,字如其人。雖說不一定精準,但是不無道理。
藺舟忍不住回想方才師尊的劍招。
出手看似溫柔,實則暗含凜冽,如隱藏在波光粼粼湖面下的暗流,蟄伏在豔麗鮮花下的毒蛇。
美麗雖有,卻是致命。
藺舟恍惚了下,不由暗罵自己,這些詞來形容自己的師尊是極為不遜。
他垂頭斂眉,不敢多加妄想,秉持著弟子的規矩對著時傾行禮。
“弟子多謝師尊教導!”
時傾神色未動,聲音淡淡的:
“此劍法修煉難,精進極慢,需要曠日持久的探索練習,即使學會所有招式,若是沒有悟性,也難發揮其最大威力。”
她語氣頓了頓,“看”向藺舟所在,“與其如此,不如你另選其他劍法。”
殘星劍法是難不錯,但其他劍法又何嘗不需要悟性。
時傾這麼說,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