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被矇住雙眼,觸覺和聽覺異常靈敏,她無比清楚地感知到,少年不加掩飾的侵略感再次迫近。
她緊張到不會呼吸,虛張聲勢:
“藺舟,你給為師清醒點,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大逆不道!”
顯然,她的警告並不起作用。
少年僅僅僵了半息,抱著一種赴湯蹈火的決絕,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擦女子柔軟的眼尾,指尖在細膩的肌膚上蜻蜓點水。
他沒有說話,掌心溫柔地托起她的臉,隔著粗糙紅綢落下溫熱的、近乎於無的吻。
輕柔得仿若羽毛,可是卻重如千斤。
少年用盡了所有的勇氣,才為自己這份不容於世的愛慕和情意獻上一個虔誠的吻。
近在咫尺,胸膛裡兩顆心臟悶聲跳動,在靜謐而曖昧的氛圍中分不清彼此。
時傾微怔,暗自氳出準備突破束縛的靈力無端潰散,責備和怒罵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眼睛傳來滾燙的濡溼。
沉默哭泣的啜泣傳入耳畔,淚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她的眼、臉頰、嘴唇。
悄無聲息地沿著縫隙陷入唇齒間,苦澀的鹹味經由味蕾在腦中炸開。
像在不見天日黑暗裡的旅人獨自等待黎明,久旱的生靈絕望地祈禱甘露,絕望的孤注一擲。
即便他的心再如何赤誠,也終究等不來心上人的回應。
正因如此,少年弓身垂頭無聲哭泣,像在紅燭搖曳的火光中的默默告白,可只有影影綽綽的長髮能與女子相融。
“師尊,對不起,對不起……”
少年抽噎著從她身上爬起來,下一秒就跪在了床前。
那股莫名的阻力消失,時傾扯掉臉上的紅綢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觸控自己被打溼的眼皮,視線之中是少年跪在地上的畫面。
他咬著牙,將哽咽盡數嚥下;他引頸受戮,等待最終的宣判。
女子坐在紅綢被褥間,流麗芊綿,紅裝豔麗,平生所未睹。
“這便是你的執念嗎?”
平靜的發問隱隱透露出難以言喻的語調。
藺舟雙膝跪地,覆在繁縟的紅色錦衣上方的指尖陷入柔軟布料,一如少年便無法言明的心意。
“弟子任憑師尊處罰,只求師尊不要趕弟子走。”
他不正面表態,卻勝過千言萬語。
初見驚為天人,三年長久相伴,窺覷之心在陰暗角落滋生。
怕困擾冒犯那般清絕脫俗的人,只好將大逆不道的心思盡數掩藏。
他想著,即使那人一輩子不知曉他的心意也無妨,他可以默默守護在她身邊一輩子,只要能常常看見她就已經是幸事。
然而人心不足,情感越是被壓抑,最後的反彈便越發厲害。
藺舟不是沒察覺到周圍的異常,所有人都預設他喜歡路星璇,就連師尊也是如此。為他賜婚,他本以為自己的偽裝露出端倪,所以她才一心將自己推遠。
在時傾笑意妍妍地一劍瞭解路星璇的性命時,看到與師尊並肩而戰的男人,倏地心生不甘。
師尊可以不愛他,若是一切同仁他也心甘情願。
可是,為何偏偏江巍是不同的?
那個男人往日只會對師尊冷嘲熱諷,憑什麼能獨得她青睞?
少年日積月累的一腔情意,終是在意外撞破後山的那方旖旎後爆發。
他自知犯了欺師之罪,即便師尊要如何懲罰,又或是震怒得將他一劍刺死,藺舟也無怨無悔。
可是現在,那種即將來臨的已知更撓得人心不安。
女子不語的空隙,時間好似被放慢,久到藺舟的渾身血液冷卻,寒涼浸骨。
焦灼的空氣中,她輕輕嘆了口